浮生歡(62)
Ryan明顯愣了一下, 反應過來之後整個人都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舒樂:“……”
真的嗎?
他已經這麼嚇人了嗎?
舒樂轉了轉眼珠, 瞬間又想出了一個撩人的新法子。
他狀似不經意的往撐在頭頂的那把傘的傘柄上瞄了一眼, 然後伸出自己的左手——
假裝不小心的握在了Ryan幫他撐著傘的那隻手上。
Ryan的手在骨傘柄上撐了許久而顯得微涼,舒樂的手指卻因為從頭到尾都攏在睡衣裡而變得非常溫暖。
手指相觸,微微一燙。
Ryan的神色一緊,登時便縮回了手。
撐在舒樂頭頂的黑色骨傘因為失力而向下跌落,又在霎時間被舒樂握在了手裡。
舒樂在心裡醞釀了一番,戲精附體的側過臉,對Ryan露出了一個特彆招人的笑:“怎麼, 嚇到了?”
Ryan低下頭:“舒先生還請注意言行。”
舒樂一開始沒太聽清Ryan的英文,頓了頓,接著整個人控製不住的笑了起來。
他搖了搖頭,從頭到腳打量了Ryan一番, 然後不僅沒有注意言行, 反而伸出手, 在Ryan的胸前戳了戳。
Ryan:“……”
舒樂戳完一處,又換了個地方戳了戳,然後點頭道:“不錯, 有胸肌啊。”
Ryan:“……”
Ryan沉默了許久,艱難道:“舒先生, 請不要拿我逗樂了。”
“我沒有啊,我這人從不拿彆人逗樂子。”
舒樂戳完之後, 又順手摸了兩把, 然後嘴角一勾, 很無辜的眨了眨眼,“不服氣啊?不服氣給你摸回來?”
摸回來?
摸,哪裡?
Ryan被自己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跳,還沒待心裡想明白,眼睛卻早已經不由自主的在舒樂身上繞了好幾圈。
從意大利的羅馬到這座孤島,除了裴紹之以外,他應該才是陪伴舒樂時間最長的那個人。
而現在,裴紹之正巧離開了。
晨光已儘,時間一點點向後推移,空氣中厚重的雲層卻還沒有散去。
隻餘下在雲層後被遮擋了無數次的幾縷日光艱難的傾瀉而下。
落在傘下那人的眼睛裡。
Ryan便突然間想起了他第一次見到舒樂的時候——
在屬於裴紹之的那輛車的後視鏡裡,倒映出一雙頗為好看的眼睛。
而現在,他終於能夠和那雙眼睛迎麵相對。
那雙平日裡看上去清淺又明亮的眼睛裡帶著顯而易見的勾引,此時此刻正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在某一個突兀的瞬間,Ryan突然明白了,裴紹之究竟為什麼要對舒樂如此百般禁錮。
雖然在意大利這一片土地上,他們從不會主動開口叫裴紹之的中文名字。
又或許並不是不主動開口,而是不被允許。
曾經便有一個來自其他國家的新人在翻看在線視頻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了裴紹之留在中國的視頻,初出毛犢的好奇之中叫了一聲這個名字——
當時裴紹之也不過抬頭多看了他一眼,連多餘一句話都沒有說。
直到十幾日後,那個新人被傳出來死於一場糾紛之中。
死得無聲無息。
然而在黑手黨的名錄裡眾人皆知,這隻是來自於裴紹之的,一個簡單無比的懲罰。
裴紹之這個名字隻屬於舒樂一個人。
因他而起,被他而喚。
無論是對意大利,還是對整個西西裡島名冊中的黑手黨來說,裴紹之還有另一個更被人們所熟知的稱呼。
——德魯斯家族唯一的少爺。
亦是唯一的掌舵人。
這位風頭盛極的年輕人從自己美豔又狠辣的母親手裡接過了整個家族的命脈。
然後很快便讓眾人發現他的手段也許比他那位名聲在外的母親更為,令人畏懼。
因為他看上去實在太好接觸。
可他每一次言笑晏晏的接觸背後鋪滿了鮮血和槍聲。
Ryan一度不解為什麼裴紹之會唯獨鐘情於舒樂。
可卻在這時候有些明白。
無論是裴紹之還是舒樂,都是目的性極強的人。
就像是裴紹之不惜親自前往另一個國家一樣,現在舒樂那雙迷人的眼睛裡寫滿了挑逗,誘惑和他的目的。
可偏偏這種目的性就像是被毒蛇所纏繞的美杜莎,讓人迷惑和窒息。
Ryan整個人驀地一滯,接著退開兩步,也同時拉開了和舒樂之間的距離。
他半躬下腰,是一個極為標準的卑微姿勢。
依舊站在瀝瀝落下的雨水裡,絲毫未覺涼意般的對舒樂道:“雨下得越發大了,舒先生小心感冒,還是快些回屋吧。”
舒樂:“……”
所以這人站在那裡盯著他瞅了這麼久,就得出來了這麼一個結論?
啊,好氣。
還他樂樂不夠騷了,還是這意大利人飄了?
難道是這件睡衣不顯身材?
呸,男人能顯什麼身材。
勾引失敗之後,舒樂麻木不仁的看著Ryan躬身的模樣,陷入了關於打跑與夢想的深深沉思之中。
最後得出結論道,人生艱難。
帶著涼意的雨水緩緩順著被傘骨撐起的黑色傘麵滑落下來。
不甘心失敗的舒大導演腦筋急轉彎,試圖再做最後一次努力的嘗試。
他撐好傘,順著Ryan的方向一步步走了過去。
然後在Ryan身邊的位置停了下來。
Ryan是個很典型的白人,大概是因為年齡不大,白人容易顯老的特點還沒有在他身上又絲毫的體現,就連麵上兩側的幾顆小雀斑也顯得觀感不錯。
他的身高隻矮裴紹之一點,卻也比舒樂高出些許。
舒樂在走過去的時候微微抬高了些傘,然後腳步一頓,將傘罩在了他和Ryan的頭頂上。
寬大的黑色骨傘完全容得下兩個人。
甚至由於舒樂猛然間靠的太近,傘下還有很寬的一段位置。
在雨聲的喧囂中,Ryan嗅到了舒樂身上和睡袍上沐浴乳的味道。
和裴紹之一模一樣的味道。
而在那味道背後,卻仿佛還有另一種舒樂固定使用的男香的味道。
似乎隻餘了一絲尾調,低沉又醇厚。
充滿了侵占性。
Ryan心下一亂,伸手卻又不敢去推舒樂,隻得自己往傘外讓,慌忙中道:“舒先生……”
“我的確姓舒,單名一個樂字。”
舒樂打斷了他的話,卻也沒有再強行去攔,隻是慢悠悠的站在傘下,挑著嘴角看向Ryan的動作,像是在欣賞一隻垂死掙紮的小昆蟲。
他一直看到Ryan停下動作,才笑了起來:“快樂的那個樂字。”
Ryan局促道:“舒導演,先生一直讓我們這樣稱呼您……”
舒樂“嘖”了一聲,一抬眼皮,撩得熟練非常:“哎喲,不巧,我可就想讓你喊我舒樂呢?”
Ryan被雨水淋得蒼白的臉上露出幾分不自然的神色,語帶懇求道:“您……”
“我怎麼?”
舒樂撐起傘,又朝Ryan身邊抬步而去,他邊走邊道,“聽說你是個地道的意大利人?”
Ryan沒有立即能明白舒樂的意思,隻得如實道:“是的。”
舒樂摸了摸下巴,判斷般的看了Ryan一眼,突然道:“不都說意大利人生性開朗,縱情縱/欲還器大活好?怎麼到了你這裡,搞得跟我要強娶黃花大閨女似的?”
Ryan:“……”
Ryan被舒樂問的啞口無言,好半天之後才憋出一句磕磕巴巴的回答:“舒先生,那是彆人的事。”
舒樂似乎也並不在意,點頭道:“的確是彆人的事,你對自己的看法還挺清晰。”
Ryan再次沉默許久,開口道:“謝謝舒先生體諒。”
“體諒?”
舒樂被這詞兒逗得笑了一聲,甚至在走過Ryan身邊時語氣裡都帶著笑意。
他在和Ryan擦肩而過時停下了腳步。
然後撐好傘,湊近了Ryan的耳邊,幽幽道:“真的需要我的體諒?”
溫熱的呼吸吐在肌膚上,Ryan顫了一下:“舒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舒樂挑了下眉,眯起眼輕聲道:“裴紹之上我的時候你硬成那樣……”
“在我看來,你看上去可需要的並不是我的體諒。”
舒樂彎唇一笑,飛快的伸出沒有撐傘的那隻手在Ryan的耳垂上輕輕一捏,“反倒像是需要我的體溫啊。”
金發碧眼的年輕男人登時便怔在了原地。
舒樂那隻不消停的左手從Ryan的耳際上緩緩移開,借著黑色傘麵的遮擋,從他的側臉一路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