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神色越來越危險,李秀色深知沒有什麼說服力,歎口氣道:“好罷,實話實說,我是見世子房間燈還亮著,關心您此趟沒有小廝貼身跟著,不知有無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所以前來問問。”
顏元今笑了:“關心?”
李秀色道:“是。”
他盯著她的臉,幽幽道:“為何關心我?”
他是不是還有健忘症?上一回問她為何要見他,她不是已經把話編得很明白了?
李秀色麵色頗為感慨地皺了一皺,隨後一本正經道:“關心世子還要什麼理由,世子懂我對您的一片赤誠之心便可。”
顏元今嗤一聲:“起開。”
他站直身子,儼然是要進屋,嫌她擋著門了。
許是這回廣陵王世子除了嘲諷外並未有一絲反應,李秀色等了兩秒,也沒聽見那破係統提示情話通關。
她本要乖乖讓開,忽而想起什麼,忙將手中的帕子解開後朝前高高一遞,正好停在顏元今麵前。
顏元今低頭,沒什麼溫度地瞥了帕中包著的耳釘一眼,看清是什麼後,神色一滯,漸生出些涼意。
光澤很好。小巧、簡單、沒有多餘的累贅。
他印象裡“那東西”的耳朵上便有一個,不過是銀色的,會在深夜裡閃閃發亮。
他隻見過一次,從此身上任何地方都可以有墜飾,唯獨耳朵不行。
“世子,今日我與喬姑娘去了集市,見有這一對物什很是適合您氣質,便買了下來。”小姑娘不知他在想什麼,自顧自將腦袋稍稍偏了偏,繞過帕子仰頭看他,露出一雙算不上大卻在夜色中顯得格外亮瑩瑩的杏眼:“您看看喜不喜歡?”
廣陵王世子沒答,目光落至她的眼睛。
那日在碧雲山莊也是這麼亮的眼神,充滿期待地看他。他總是被夜風吹得神誌不清,能夠感覺到心中的不耐煩,照理來說眼下該一把將這帕子扔了,再罵一聲“滾”,可不知為何卻又鬼使神差地停頓下來。
送信、送吃的、賣弄殷勤、無止儘地在麵前亂晃糾纏……他最討厭的事她倒是一一做了個遍。
顏元今開始仔細打量她普普通通的臉蛋,以及額角的胎記,其實說不上太醜,但就是礙眼,礙眼到多看一眼他都覺得生氣。
他見過這世間頂頂漂亮的人,喬吟和那頂漂亮的人相比都要遜色三分。也見過和她一樣長著胎記的人,這兩種都讓他厭惡。
為什麼人會將胎記長在臉上?為什麼要讓他看見?
又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他?
顏元今沉默一瞬,聽見自己硬邦邦的聲音:“不喜歡。”
李秀色一愣。
不喜歡?
……嘶,不喜歡就不喜歡,真沒眼光。
李秀色“哦”了一聲,將手收了回來,正要讓開再將帕子包上,忽覺遠處地麵上似乎略過什麼黑影。
隱約傳來“咚、咚”的沉悶聲響,由遠及近,一下一下,極為規律。
她稍稍探出腦袋,隻見顏元今身後遠處的走廊內,沒有掛燈,黑暗中有一個似紮著婦人髻的模糊身影,正自左向右,慢吞吞朝前行進著。
看那發型,似乎是白日裡見過的那位稍年輕的姑母?
想來許是起夜,李秀色瞧了一眼便要將目光收回,卻又倏然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忽覺背後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涼意,僵了一瞬,定定看了回去。
月色微弱,灑在廊間。
那姑母眼下脫了白日外襖,隻身穿一身全白的睡服,發髻散落一半,側臉略呈慘白之色,身子立得異常筆挺,雙腳緊緊並攏,兩手與上身折成直角,伸起,宛若行屍走肉一般,正朝前僵硬地“咚”、“咚”、“咚”……
一蹦、一躍,一蹦、一躍……
寒風陣陣,氣氛陡然陰森,李秀色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世、世子……”
廣陵王世子方才情緒不對,眼下思緒飄回,語氣中摻了絲不耐煩:“你——”
他想命令她起開,可沒等說完,袖子卻忽被麵前的小姑娘一把緊緊抓了住,皺眉要推開,卻倏然發現袖口處發顫,是她的指尖在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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