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祁在點了點頭道:“正是。您是有話要說?”
掌櫃的頓時麵露難色:“我瞧您幾位麵善,便多關照兩句,這土匪山可去不得!”他將目光落到喬吟等人身上,續道:“尤其幾位娘子,更去不得呀!”
李秀色曾聽藥鋪的掌櫃提起過土匪山的貓膩,此刻聞言並不驚訝,隻道:“是否但凡經過此山的女子,皆會無緣無故失蹤?”
“可不是!”掌櫃道:“失蹤便罷了,曾有人結隊上山尋過,連屍骨都見不著,就這麼憑空地人間蒸發了!要南去有不少路可走,您幾位偏要去過那山做什麼?”
李秀色深有同感,就是,非要走那山做什麼。
她心中這麼嘀咕,嘴上自然沒那麼說,隻是又多問了掌櫃幾句,這掌櫃的卻什麼都不知道了,隻說這土匪山邪門得很,是個鬨鬼的沒人敢再去的地。
但饒是他這麼說,見這群郎君娘子似乎還沒有打消不去的念頭,也就不再多嘴了。
眾人吃飽喝足後,休息了片刻,給幾匹馬也喂飽了糧草,方才又踏上了行程。
*
車馬向著東南方向而去,大抵申時許,終於到了土匪山地界。
這裡不止一座山頭,雖不算高,卻是極大,連綿無儘,一眼望不見頭。
李秀色坐在馬車中,越離山近越發緊張,一路上時不時掀開簾子朝外望,這會兒瞧見山頭,更是壓不住心中的恐慌,直在心中默念著阿彌陀佛。
喬吟瞧在眼裡,不由道:“李妹妹不必緊張,這些日子什麼大風大浪未曾見過,我們此行便是來一探究竟的,小道長既然要來,自是胸有成足,有他和世子殿下在,定不會有事的。”
顧雋在旁點頭:“喬娘子所言極是。”他秉持著一貫不信鬼神的心態,溫和寬慰道:“傳聞不可儘信,此地說不準並非是在鬨什麼鬼,既然叫做土匪山,或許隻是有些土匪在裝神弄鬼罷了……”
“了”字方說完,忽覺馬車似是狠狠震動了一下,隻聽“轟隆”一聲,車內四人身子隨之狠狠一晃,登時東倒西歪。
李秀色此時已是草木皆兵,還未穩住身子,已掀開車簾急道:“怎麼回事?僵屍來了?!”
她這一聲可謂是慌張至極,話音方落,便聽得前頭不遠正騎著馬的誰人聞言似是嗤笑了聲。
陳皮駕著車,聲音傳進車廂:“李娘子,不是僵屍!是方才車輪不小心軋過一個大坑!”
李秀色這才坐了回去:“哦……”
顧雋在旁坐穩了身子,理了理方才因那一晃淩亂的衣襟和發梢,繼續溫和寬慰道:“李姑娘,你看,我就說,你多慮了,不過是一個大坑罷了,此地斷然不會有什麼僵屍……”
“屍”字話音未落,又是“轟隆”了一聲,車身再次劇烈一震,這一回彆說東倒西歪了,李秀色都險些從窗口處飛了出去。
她扒著窗邊,沒好氣道:“又是一個大坑?”
剛想找找這小廝的麻煩,問問他行車究竟能不能繞過這種害死人的坑,卻聽陳皮顫顫巍巍的聲音傳了進來:“不,是僵、僵……”
他似是好容易才找回了語言,大叫道——
“僵屍啊啊啊!”
“……”
李秀色聞言,扶窗的手頓時一僵,車內歪得亂成一團的顧雋等人也愣了住。
車廂之外,駕車之位上,陳皮手持著韁繩,恰與一雙煞白的、死氣沉沉的眸子近距離四目相對。
那雙眼睛似要貼去他臉上,直勾勾盯著他,不帶半分溫度。
死白的眼下,是一張腐爛的蠟黃的臉,臉皮皺得扭曲不堪,還依稀可見幾隻蠕動的蛆蟲。腐臭屍氣中,隻見它忽而張了張嘴,露出兩根發黃腥臭的尖牙,惡狠狠發出“哧”的聲響。
陳皮嘴角一抽,與它對看了半晌,忽然打了一個嗝,而後白眼一翻,死死暈了過去。
陳皮暈過去後,那僵屍卻似乎沒有要動他的意思,隻生生將車廂簾一拽,那黑色粗長的硬甲便要朝著車廂內伸了進去。
這群人中唯獨顧茵茵是從未見過此等場麵的,當即大叫出聲,哭喊著緊緊抱住了自家哥哥。
顧雋與不少僵屍打過照麵,經曆過幾次試煉,心態到底成熟堅強了不少,此時此刻雖有些懵,卻沒有半點從前動不動便嚇暈的跡象,而是拍著妹妹的背,小聲安撫道:“無礙……假的,都是假的……”
李秀色聞言唇角一抽,也無暇去無語,眼見那尖爪要伸至自己眼前,她忙自腰間抽出了自己的小劍,正要迎上去,卻見那僵屍似是有意跳過自己似的,伸至她臉前,卻硬生生拐了個彎,徑直朝喬吟和顧茵茵的方向抓去。
她心頭不由一跳,這是何意?
另一邊廂,喬吟也正待出手,卻忽見有一道銀絲飛來,緊緊裹住了那僵屍的身子,而後直接將它掀飛了出去。
車外,衛祁在手持著另一端的拂塵,一臉擔憂道:“你們沒事罷?”
“沒事……”喬吟點了點頭,正要再說些什麼,雙目倏然一凜,大聲道:“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