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望轉頭看向陳功,迎了上去。
“和邠州的人已經交接好了,這些兵卒家眷等會便跟他們開撥往城內走,不過可能還要些時間……”
陳望順著陳功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七八名頭戴平頂巾,身穿著淡青色貼裡的衙役,還有一名頭戴吏巾,身穿青色盤領衫的吏員。
這些人明顯就是前來接領的人員,分彆之際,多有不舍者。
不過世道艱難,眼下能夠進城,能夠當兵吃餉,起碼也算是有了一份保證,眾人之間彆離並沒有那麼的難以忍受,不過仍舊有人忍不住哭了出來。
“多等一會,沒關係。”
陳望沒有催促,他的目光隻是停留在了粥棚一會便移到了彆處。
“讓底下的軍卒都裝好車,先做好準備,天色不早了,彆誤了時間。”
陳望合上了放在了方桌之上的名冊,心中還是忍不住的歎息了一聲。
他比誰都清楚,這一次的分彆其實就是永彆。
“崇禎八年,七月,高迎祥將平涼合臨礬付之一炬後,轉而東進,複攻明軍。
洪承疇麾下兵微將寡,接連失利,數敗之後,潰亡大半,一路撤離到三原、涇陽。
闖軍氣勢如虹,高迎祥於關中會十三家七十二營義軍,聚兵二十萬,連營六十裡。
宜碌、邠州、三水、永壽、淳化、乾州等城,皆陷。
高迎祥令發萬軍,舉王旗,儘起大軍再度南下,兵進西安……”
這些跟隨著皂吏走入邠州城的人,將來在城破之後不知有幾人能活。
而他募下的這三百七十名新募的兵卒,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人能夠走下戰場。
等到流寇再度東進之時,這三百七十名軍卒都將會成為孤家寡人。
陳望騎上了戰馬,握緊了腰間的雁翎刀。
腳踩馬鐙的感覺才能讓他感到心安,手握著刀柄的時候,他才感覺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看到最後一雙手分離開來,陳望才舉起了手中的馬鞭。
“嗚——————”
低沉而又婉轉的號角聲緩緩在曠野之上響起,從西北吹來的輕風吹起了邠州城上無數的旌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