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課兩場葬禮的奇怪發言共同延伸……(2 / 2)

鬼魂,鬼,當然是頂著生前的死相,淌著血流著怨氣——沒聽過的,當了鬼還能乾乾淨淨換衣服,那是活人的魂魄吧?

如果洛安狀態特殊,是不是還有真正以活人身份回到世間的可能……可是活人的魂魄,又怎麼可能成為頂級陰煞呢?

洛梓琪怎麼也想不明白。

還有,她更不明白的……

“姑姑!姑姑!今天我們乘什麼上學?”

小侄女的追問聲拉回了她的注意力:“姑姑,今天騎大狗狗、大貓貓、還是那邊的大酒葫蘆?”

洛梓琪輕咳一聲,從岩石上站起。

“不是大酒葫蘆,洛洛,那是x牌小轎車……”

安洛洛揉了揉自己茶色的眼睛。

“不是呀。”她指了指停在大宅邊的卡其色小轎車,字正腔圓地說:“那是一隻超級大的酒葫蘆,脖子上掛著粗繩子,還在空中來回晃呢。”

……陰陽眼。

妖魔,鬼怪,真假,虛實……陰陽眼的超凡之處幾乎涉及塵世一切,遠不止於安洛洛目前自然使用的“看”功能。

尋常人避之不及的陰陽眼,對頂級天師而言,卻是天賜法器的陰陽眼……

這些年,洛梓琪暗中調查洛安死亡的謎團時,早發現,玄學界還有一大波人在暗中追查。

想找到洛安的死亡地點,找到洛安的屍身……挖出那雙舉世的陰陽眼,煉成自己的法器吧。

千年難逢的天賦,傳說中,修煉至臻的陰陽眼甚至能倒轉時空、創造輪回。

——偌大五州、整個玄學界,隻有洛安一個持有,怎能不令人眼紅?

洛安活著時那些人還有些忌憚,但隕落成鬼後,全玄學界都知道他屍身下落不明……偷東西比搶東西容易太多,總有人想去試試機會的。

……然而,小侄女隻需要出生,就自然繼承了這樣一個寶貴的東西。

安洛洛。

她的名字被母親藏在上流圈之外,她的眼睛同樣被父親藏在玄學界之外。

洛梓琪理解洛安掩蓋女兒的行為,玄門之間各種手段層出不迭,防不勝防,在安洛洛擁有自保能力前,絕不能讓玄學界知曉她的存在。

然而,安洛洛不是安各。

這一雙陰陽眼,注定了她不可能效仿母親擁有一顆不信鬼神的心,完全生活在大山外。

她是洛安的孩子,也是洛家的孩子。

安洛洛這個年紀,洛家子弟應該已經會上山下海,斬殺低級妖魔,辨彆是非曲直,自己包紮傷口……

而不是上著小學,背著書包,糾結什麼拚音字母,課文背誦。

洛安讓安洛洛接觸到的玄學,太安全,太無害。

那家夥教女兒辨彆妖獸筋脈時還專門捉了幾十隻妖,挨個放血,做成薄薄的畫冊再除掉血腥味——

他本人當年可是被家主直接扔進妖魔堆裡開撕的,筋脈之類的常識,撕多了就清楚了。

不血腥一點、殘忍一點,怎麼能磨練出生死之間的戰鬥直覺?

不磨練出戰鬥直覺,怎麼可能以人類的身份在各路鬼怪中活下來?

洛梓琪很喜歡安洛洛,但她不認可洛安的教育方式。

哪怕她天賦不算優異,七歲的時候也能禦劍飛行——更彆提洛安他七歲的時候——

【姐姐。】

眉眼溫順,白袍及地,茶色眼睛剔透又溫柔。

銅剪刀比小孩的手大很多很多,但剪刀下,零碎的肉塊,模糊成鮮紅的泥。

【姐姐,嚇到了?沒關係,這都是其他東西的血。】

洛梓琪猛地一閉眼,再睜開。

安洛洛背著大紅色的卡通小書包,眨巴著茶色眼睛,身後是乾乾淨淨的陽光。

她沒有抓著巨大的銅剪刀,她抓著姑姑的手,那是隻握過鉛筆和蠟筆的小手。

“姑姑?怎麼啦?你今天一直在走神……昨晚沒睡好嗎?”

“……我沒事。走吧,洛洛,上學要遲到了。”

算了。

……算了。

洛梓琪帶著安洛洛乘上巨大的酒葫蘆——酒葫蘆外遮掩用的小汽車外殼,飄飄蕩蕩地飛進山穀中的薄霧。

安洛洛坐在空中,眼睛亮亮地望著周圍,那些雲霧在晨光照耀下,像是灑滿山穀的鑽石。

雖然爸爸送自己上學也很棒,但她最喜歡姑姑送自己上學了!

“姑姑,”安洛洛小朋友不禁問道,“為什麼你連爸爸也看不見,卻能開這麼酷炫的酒葫蘆呢?爸爸送我來時都開不了酒葫蘆——我隻能坐在爸爸手臂裡飛的!”

洛梓琪:“……”

有沒有一種可能,比起乘坐法器,赤手空拳直接飛的家夥更厲害啊。

作為洛家家主,在侄女麵前,她輕咳一聲,試圖挽回一點世外高人的形象。

“洛洛,你要知道,‘看見爸爸’並不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這隻是因為洛洛有你爸爸說的,咳,魔法眼睛,才能看見他。”

安洛洛扭頭:“可是裴叔叔能看見爸爸!我也跟裴叔叔一起玩過!”

“……你裴叔叔,他畢竟是羅天師的第一弟子,也是你爸爸最常合作的工作搭檔,能力還是很好的……而且你爸爸自願在裴叔叔麵前現身……”

“可是爸爸說裴叔叔是空氣。空氣都比裴叔叔有用。”

“咳咳,咳,咳!”

“姑姑,你喉嚨不舒服嗎?”

“……”

洛梓琪用力地清了清嗓子。

“洛洛,你爸爸沒有教過你,看見鬼的條件嗎?”

安洛洛搖搖頭。

陰陽眼能看見一切妖魔鬼怪——這無需多言。

然而,對於沒有陰陽眼的人,要“看見”鬼,困難重重。

依靠頂級的法器,依照深厚的修為……在外物的影響下,也隻能見到一片虛影、模糊的閃現、大概的位置形態……要說具體到看清鬼的表情神態動作……除非鬼自願現形。

所以,大多數天師去捉鬼也看不見鬼,隻能通過卜卦、測算、勘察現場痕跡、尋找證人信息等等,來判斷這隻鬼的具體情況。

而鬼自願現形,也有著各種條件。

首先能做到“自願現形”的鬼,對自身的怨氣控製已經無比嫻熟,有著一定的自我意識,屬於很高級的鬼魂。低級鬼魂要麼沒有自我意識是行屍走肉,要麼就是一團陰毒混亂的怨氣,沒有手腳。

其次,“現形”也有著各種條件——必須避開陽光,避開高溫,把對方引入自己的地盤——天師常去凶殺現場完成委托,正是這個道理。

死去的地方,是最適合鬼魂現形的地方。

最終,也是最關鍵的一點——玄學界以外的人,基本不可能接觸到“鬼”。

“洛洛,你爸爸有叮囑過你吧?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都不可以對姑姑、爸爸和裴叔叔以外的其他人說?”

“是這樣,因為爸爸說他們沒有魔法眼睛……”

警察,軍人,這類人最不可能見鬼,警察局與軍隊附近,也基本不會有陰魂。

正氣凜然,煞氣十足,保家衛國的戰士……鬼光是看到這種人都會被刺得眼睛疼,更彆提謀害了。

天師殺妖驅鬼,他們懲治罪犯,兩者其實相通。

所以鬼理所當然會害怕警察,罪犯也會下意識在天師麵前腿軟。

至於那些說見過鬼的人——天生體質弱的,八字比較輕的,受了一定精神衝擊的——

在某個魚龍混雜的時刻,某個陰氣深重的地方,可能,會瞥見一些東西。

但往往也就是見到一眼,嚇到之後再看,便看不見了。

而天師所承接的委托,那些真正被妖魔殘害、被鬼魂吞噬的人——

說白了,便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心中有愧,才會見鬼。

凶手,欺淩者,傳謠言的人,生前使了小絆子的……正是因為心裡清楚自己做了什麼,也害怕對方變成鬼來找自己……才會被鬼纏身,被鬼敲門。

信則有,不信則無。

常常求神拜佛說著保持善心的人,往往心裡最不平靜……有著虧欠,有著恐懼,或許還有著罪惡感……這種人,就是鬼魂的食糧。

所以,安各作為一個八字極硬的純陽之體,極堅定地站在反迷信立場,信奉“這個世界隻有科學沒有玄學”——在這個妖魔鬼怪橫行的地方,也的確可以屹然不倒,萬年長青。

因為她實在坦蕩大方,堅定不移,正氣凜然,還帶著一身煞氣……

大家禍害誰都禍害不了她,什麼臟東西都不可能侵擾安各,就算真有東西刻意通過手段現形、舞到她眼前,也就是遭遇一通豹豹亂錘,被錘成迷信分子,在扭送派出所的路上消失。

在懷揣惡意的鬼魂眼中,這就是個巨大的陽光閃電集合體,亮得眼睛要瞎,碰一下就疼得打滾。

不信,就是不信,什麼吊死鬼跳樓鬼七竅出血的女鬼,哪怕天王老子來了安各也不信神佛鬼怪,你能拿這位鋼筋鐵骨的科學戰士怎麼辦,看你是先被她燙出慘叫還是先被她扭送派出所。

這位商場上108個心眼也不嫌多的總裁,偏偏內心深處陽光普照、沒有半點陰暗,老鼠在裡麵打洞都打不出來。

……的確,這樣一看,以安各的邏輯,堅信“這世界沒有鬼”,她就絕對不會碰見鬼。

和一堆人一起進入深山老林路過墳堆,其他人撞鬼困了進去,安各也能大大咧咧走出來。

說不定路上還滿臉問號地拉扯走了突然胡言亂語抱著墓碑的同伴。

“我的世界很科學”,她就真的能把自己的世界變科學。

——隻是,安各這樣的人,太少太少。

誰能夠那樣固執堅定,誰的心裡能夠那麼坦蕩敞亮呢?

普通人,有自己的小心思,有小陰暗的地方,小猶豫的地方。

“我心向太陽”,沒誰能真正做到這句話的。

大家說著不信神佛,路過寺廟時,到底會下意識恭敬起來,逢年過節也會順著習俗去拜一拜;

大家說著不信鬼神,到底會害怕床底下的黑暗、看不見的拐角,在已逝親人的照片前擺上瓜果,路過村子裡的祠堂時放輕腳步……

普通人並非迷信,隻是不能做到最乾脆最決絕的“不信”而已。

再怎麼反迷信,誰敢在葬禮上踹翻棺材呢?

信與不信,留有一絲餘地,大家都如此。

至於“不做虧心事”的道理,在現實中就更加微妙……

墮落的鬼魂發了瘋,可不會分青紅皂白,理清誰誰具體虧欠多少——是,怨鬼當然會搶先殺死凶手、幫凶——

可這個外賣員曾經對我態度不好,這個白領曾經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下,這個學生路過我身邊時往街上吐了口香糖——錯、錯、都有錯、這些人全都招惹了我——

隻要拿出一丟丟小錯,揪住那一點點懷疑,鬼魂的手,就能爬入活人的心臟。

你沒錯嗎?

你真的沒錯嗎?

你仔細想想,你心中肯定能意識到吧,你的小遲疑小退縮——

隻要有一點點,陰魂便可纏身。

不論對錯,不論好壞。

——所以,天師驅鬼,必不可少。

大多數人一生也不會見鬼,但大多數人,也有著遇見怨鬼、結束一生的可能。

至於各種惡妖邪怪……信不信都無所謂,那些玩意力量強盛到一定地步,哪怕看不見碰不到,你也能感受到它引起的冰雹海嘯、地動山搖。

綜上所述,如果要讓安各看見、觸碰到什麼……

【首都,總公司,最高層辦公室】

“……什麼?那個大半夜惡作劇撞我車的家夥從派出所消失了?”

安各皺緊雙眉:“是慣犯嗎?還是有人接應?團體預謀作案——”

聽筒那邊,下屬的聲音顫顫巍巍的。

“沒,沒,監控視頻一閃,那個女人就不見了……沒人看清她的臉……”

裝神弄鬼。

安各最恨這種東西,聞言她猛地一拍辦公桌:“我行車記錄儀呢!直接截屏不會嗎!實在不行你拿筆來,我這就給你畫一張!這種擾亂正常社會秩序的家夥——”

“老板、老板你冷靜,行車記錄儀當時花屏……”

“那還不快去修!”

“老、老板,修過了……”

下屬欲哭無淚地彙報:“老板,你花屏的行車記錄儀裡,還原後根本沒拍到那個女人……老板你看圖……”

安各不耐煩地點開發來的截圖。

的確沒有那個女人,隻有下車的她自己,空蕩蕩地站在那裡。

不僅站在那裡,還扭過了臉,對著行車記錄儀的方向裂開——

安各橫眉倒豎,對著照片就是一個凶猛的豹豹拍擊。

“有人動了我車裡的監控視頻!還搞這種視頻剪輯!什麼王八蛋!”

照片:“……”

照片在無形中被這一拍一罵,直接燙走去了黑暗的陰氣,莫名有點灰撲撲的。

被電焦的灰撲撲感。

安各挪開手掌,正準備再次指著照片,進行一通罵罵咧咧,卻發現上麵的內容又變了——

自己跪在車前,扶著那個古裝女人,正是昨晚真實發生的一幕。

但古裝女人的臉,依舊沒在圖片裡出現。

因為,多了一把黑傘。

一把巨大的黑傘,就擋在跪地做急救的她頭頂,像是要擋住什麼繼續從樓頂傾斜的臟東西,而且……

截圖最角落,黑傘下方。

有半截黑褲管伸出來。

截圖裡,褲管下,那個女人的腦漿被踩得如同夏花般綻放。

而跪地做胸口急救的她毫無所覺。

安各:“……”

安各:“立刻報警。昨晚我身邊出現了暴力殺人跟蹤狂。”,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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