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煦風跟著聶白茶去找周懷禮了,此刻病房裡隻有周允臣跟陳沅兩個人,但是她絲毫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周允臣走到陳沅的跟前,伸手撩過被汗濕而粘在臉上的頭發,在她旁邊坐下,然後握住了她的手。
他覺得挺奇怪的,來滬州之前他對陳沅還沒這麼深的感情,可現在卻在一夕之間,心底就像是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快得連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淪陷了。
“陳沅,我後悔把你送給懷禮了。”他握著曾經撫摸過了胸口的手,似乎還能感受那在身上遊走的戰栗感。
陳沅沒有回應他。
周允臣貼著陳沅慢慢地往下躺,瓷白的臉近在眼前,而他卻不敢有大幅度的動作,生怕弄碎了她。
周允臣抬手關了燈,他閉上了眼睛。
昨晚,他應該讓她留下的。
——
次日。
窗外的陽光穿窗而過,落在了床上依偎的兩人身上。
陳沅的睫毛顫了顫,她試著翻了下身,卻感覺到腰間橫著的胳膊,隨後溫熱的呼吸落在了她脖頸的位置。
她縮了縮,剛要轉頭卻聽到那喑啞的聲音,“醒了?”
陳沅的手搭在了周允臣的手背上,閉了閉眼睛,“我應該是在做夢吧。”
周允臣抓著她的手說:“這不是夢。”
周允臣起身,卻牽扯到了身上的傷,他咬著牙一聲不吭,麵對著陳沅。
陳沅發現,周允臣臉上有好幾塊青了的地方。
她伸出手,輕輕地碰了一下他唇角的地方,卻又很快地縮回手,“疼嗎?”
周允臣抓著她的手放在唇邊,他想說不疼的,但是在看見陳沅擔心的眼神,話到嘴邊又轉了個彎,“疼,很疼。”
陳沅放下了手,彆過頭去,“那你為什麼不跟周懷禮說清楚,為什麼要任由他打罵!”
話裡還帶了氣。
周允臣軟了性子,伸手將陳沅抱在了懷裡,“我舍不得讓他傷害你……”
陳沅打斷他的話,聲音裡都帶著顫抖,“那你就認為我舍得看著他傷害你嗎?”
她抓著他胸口的一片衣物,沾染上了哭腔。
周允臣看了眼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腦袋上。
如今憶起來,他好像還從沒這麼親昵地摸過陳沅的腦袋。
“那你呢?”他喉嚨堵得厲害,“那你疼嗎?”
陳沅愣了下,回想起自己昏迷前那強烈的腹絞痛,疼得她當時就沒了意識,對於後來的事情完全沒有印象。
她搖了搖頭,“不疼……”
周允臣靜靜地看著她,然後輕輕地吐出三個字,“小騙子。”
流了那麼多血,還說不疼。
陳沅抬頭對著他的眸子,才發現裡麵盛滿了心疼,她心下一動,低下頭去,“剛開始那一下挺疼的,之後我就沒了什麼意識,所以不疼。”
周允臣摸著她的臉,“下次不許乾這種蠢事了,我一個男人怎麼能叫你一個女人保護,說出去我還是男人嗎?”
周允臣本質裡還是大男子主義的。
被陳沅保護讓他動心的同時,他在暗暗地唾棄自己的無能。
早在周懷禮一開始欺負她的時候,他就應該上前去幫忙的,而不是閉著眼睛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