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時祺剛剛抬起手,旁邊的蘆葦叢兀地就躥出來一個人。那人看到她們幾個先是臉上浮現出欣喜之色,但在看到往湖中走的吳嬸時,馬上又驚叫起來。
“老姐姐,老姐姐,回來!”
是劉嬸。
她連招呼都沒來得及跟時祺等人打,即刻就邁著已不算太靈活的步子,往那湖中之人奔去。
劉嬸兩下撲騰進水裡,又亦步亦趨地往吳嬸身邊挪動。嘴裡依然喊著:“老姐姐,這是做什麼!不能再往前了啊!”
那湖水已經漫過了吳嬸的胸部,驀地往前一步踩空,直接整個人都跌了進去。劉嬸腳步受水流所阻,本就隻差幾步的距離,此刻看到前人的情景,更是大驚失色,撲騰著就要往前,濺起不小的水花。
岸上方才因為這變故有些呆愣的幾人終於緩過神來。禹梧桐不等時祺掐訣,自己兩個手腕一扭,單手一指,那湖中之水便裹著吳嬸,將她推上了岸。時祺也一揚手,把劉嬸帶了上來。
一上岸,劉嬸便撲到吳嬸身邊,一口一個“老姐姐”的喊著。再看那吳嬸,應當是已嗆了不少水進肺腑,此刻緊閉著眼睛。
綠央上前,手搭上吳嬸的心口,靈力一催,那吳嬸便猛地咳出好多湖水,人也悠悠轉醒過來。
劉嬸見狀,上來就托起了吳嬸的頭,拉著對方的手。
“老姐姐,乾什麼要做這種傻事啊!”
吳嬸嘴皮動了動,有氣無力地還是開了口:“我出去,也,沒意思。倒不如死在這地方,還留點好回憶。”
“瞎說什麼傻話啊,我的老姐姐。咱出去了,就一塊兒過,還有,還有小山奈,那孩子咱也得帶著啊。”
“甘城怎麼樣,那裡是我的老家。哎喲不行,太遠了,老姐姐你和我都走不動咯。”
“不如就在這荒漠邊上,咱們帶著小山奈,隨便尋個村子就行。幫人縫縫衣服,做做被子,日子應當也過得下去的。沒有老姐姐你,我哪有力氣做那麼多針線活啊。”
劉嬸一口氣說了許多,旁邊的誰都沒有插話。她像是在拉家常,將那些暢享出來的生活,一一鋪陳在了吳嬸的麵前。
吳嬸眸子動了動,原本沒有神采的眼終於有了些許光亮。她定定地看著劉嬸,道:“我,我們?一起?”
“當然啊,老姐姐你說你,真是老糊塗了,咱的東西我都收好了,山奈都來問了好幾次,我還能把你丟在這裡不成。咱們啊,得一起!”
吳嬸眼中的光彩更甚。兩隻已見蒼老的手緊緊握在一起,沾著溫潤的湖水,開出全新的生機之花。
“好……一起。”
劉嬸扶著她站起來,又向時祺和禹梧桐她們道了謝,便準備回村裡去換身衣服。
走過禹梧桐身邊,禹梧桐道:“看吧,會有人選你的。”
吳嬸嘴巴抿了抿,輕聲道:“多謝。”
此兩字之後,便沒再說什麼,和劉嬸往村落的方向去了。
四人分工明確,禹梧桐和風羲去綠洲邊緣接應宗門弟子,時祺回村子組織村民,綠央則將整個綠洲再檢查一遍。
天光大亮之時,整個綠洲村的十五口人便圍聚在了綠洲之湖邊上。他們全都換上了來時那身衣物,背著大大小小的包袱,懷揣著溢於言表的歸家之喜。
風羲和禹梧桐帶著兩宗弟子們到的時候,綠央也剛好回來。
她道:“綠洲邊緣已經開始有黃沙侵入了。除了那幾隻山雞,綠洲確實沒有其他生靈。”
聞言,幾人朝湖麵看去,那湖的水線明顯已經下去一些。
而那幾隻花哨的山雞,已經被商陸捆了腳,此刻正提在山奈的手裡。
“哦,還有這個!”綠央想起什麼似的,指了指自己的腳邊。是那隻黃黑相間的小沙蟒。
風羲問她:“要帶走嗎?”
綠央臉上浮現出糾結,道:“你知道我怕蛇的。”
“給我吧!”禹梧桐道。
綠央便點點小沙蟒的腦袋,那小蛇頭一歪,自覺地遊過去,攀上了禹梧桐的手腕。
至此,這片地界上那些生靈算都有了去處。風羲和時祺各自招了門下弟子上前,分派帶人的任務。
這些都是五同宗和永良宗上席的弟子,修為都算是不錯。各人臉上身上進來之時難免沾了不少黃沙,此刻抖抖也都又恢複了修者的姿態。帶人出去是不成問題的,到時候再由兩位宗主親自設結界,也不會叫這些凡人受那風沙之苦。
如此安排妥當,各個弟子們自覺地去領了村民,一群人就要往綠洲外去。
剛走了兩步,禹梧桐突然心口一痛,當即就捂著半蹲了下去。綠央就在她身側,立刻扶住了她。
“怎麼了,可是先前受了傷?”
禹梧桐一時痛極,張張嘴連話都沒講出來,隻能搖了搖頭。
時祺和風羲本來一個在隊尾,一個在隊首,瞧見這變故,也趕忙過來查看。
“禹姑娘,這是怎麼了?”
禹梧桐熬過那陣鑽心的疼痛,便道:“是水石。”
“它,不願走。”
聞言,幾人臉上都顯出愁色。
綠央頓了頓,道:“水石一去,綠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