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謝過太子殿下。”
太子朝魏檀玉走近兩步,雙目與她直直對視。“魏小姐容貌天成,內外兼修,名中又有玉,何其像一塊無需雕飾的璞玉,自有它的純樸和真實之美。璞—真—二字,如何?”
魏檀玉心中震撼,璞真是她前世的字,乃是爹在她及笄時親自給取的。因著從小家中二老和長兄“玉兒”、“玉兒”地喚她的名,及笄後三年便入宮成了褚厲的女人,沒什麼人知道她的字。褚厲前世偶爾會在床上和她雲雨的時候喚她“真真”,但喊得最多的還是“玉兒”。
鄭國公同樣於心中暗自驚詫,想不到這太子為女兒取的字,竟跟自己心裡早已為女兒想好的字一字不差。
“謝太子殿下賜字。”魏檀玉道。
太子麵含淡淡笑意,看著她的眼神中仿佛流露出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話語。
今日賜字同那畫作一聯想,魏檀玉已經明白了。
太子十有八九也同自己和褚厲一樣。
太子畢竟是儲君,有他在場,國公府的賓客縱然談資心起,驚濤駭浪,卻無論如何不敢在太子殿下麵前交頭接耳,此時都謹守著規矩,寂靜無聲,惟有一雙雙眼睛隨著太子和魏檀玉之間的一舉一動緊緊移動。
太子又發話:“孤來的不是時候,打斷了魏小姐的及笄之禮,請繼續。”說完他拉著身邊的七公主一起在賓客席位上坐了下來。
魏檀玉行了最後一次正式的拜禮,聽完正賓的念祝,又聽起父母的聆訓。
太子從旁看著,直至禮成。
賓客該入座吃席了,太子才起身向著鄭國公夫婦請辭,倒是隻字不提關於革新土地稅賦的朝堂政事。
七公主不聽太子的勸阻,執意要留下來吃席。
太子看出妹妹的心思,放任她去。臨行前又特意深深看了魏檀玉一眼,才轉身離開。
魏檀玉瞥了眼自己的爹娘,他們都忙著在招呼賓客,她鼓起勇氣,趁機溜出西院去追太子。
今日府內丫鬟小廝都抽去西院裡忙碌了,一出西院便看不著什麼下人。
魏檀玉一路緊緊跟著太子,直到鄭國公府水榭附近的假山之旁。
這裡僻靜少人,方便說話。
“太子殿下留步。”
太子聞言轉身,目視她朝自己走近。
魏檀玉站到他麵前行了個禮,直截了當:“臣女有一問,敢問太子殿下借送賞賜之機給臣女送的那幅畫像是什麼意思?”
太子輕笑:“禦花園那日為魏小姐容貌所驚豔,閒來無事便畫了幅魏小姐的畫像。”
“那為何那畫像中的臣女穿著貴妃服製?”
“魏小姐的母親乃劉貴妃姊妹,魏小姐的長相也隨了幾分貴妃,孤想著魏小姐貴妃裝扮一定不俗,便大膽按照貴妃的裝扮為魏小姐畫了一幅畫像。”
“請恕臣女愚鈍,臣女不能理解殿下的用意。殿下畫臣女的畫像還給臣女送來,又在臣女及笄之日親自來府為臣女賜字,殿下不覺得自己這些舉動很是唐突嗎?”
“確實唐突。”太子低下頭,沉思了一下,又抬起頭,嘴角的笑容似桃花遇見春風。“你是不是覺得,孤喜歡上你了?”
明明話語裡透出半分調戲的意味,可從太子的嘴裡講出來,和一句平淡的敘事沒有區彆。
魏檀玉麵色如常:“殿下,明人不說暗話。”
太子笑容依舊。“孤能知道來日發生的事情,知道魏小姐的命運,不過是同情魏小姐,想來為你指條路罷了。魏小姐今日既然主動追上孤還一直質問,想來應該也是知道來日會發生的事情。”
“沒錯。所以太子殿下想怎麼幫臣女?”
“孤的太子妃之位,魏小姐看得上麼?”
魏檀玉愣住。
太子見她猶豫,接著道:“令尊今日讓孤的五弟顏麵掃地,貴妃和五弟從此必將對鄭國公府懷恨在心,令尊今後在朝堂上的日子不會好過,除非將魏小姐許配給孤或許配給孤的四弟,可是魏小姐怕是不願再與四弟有什麼瓜葛了吧。”
太子停頓了一下,見她目光似有動搖之意。緊接著:“魏小姐冰雪聰明,應該知道自己目前進退兩難,隻能選擇孤。若你嫁給孤,孤可與你約法三章,隻要是你不情願的事情,孤絕對不強迫你去做,比如,夫妻行房之事。三年之後,四弟登基,孤帶你去封地,你那時便可以‘病故’脫身。這一世便不會再與四弟有什麼瓜葛。”
魏檀玉對太子的話半信半疑。這太子瞧著是儒雅有禮,不像那種包藏禍心、心術不正之人。
但他又怎麼會如此“好心”?
太子仿佛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為自己解釋:“孤雖然是儲君,但無心帝王之位,隻盼著三年後去到封地隨心所欲。孤也不想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為妻,但婚姻大事此時由不得孤自己做主,恰好魏小姐也麵臨著相同的處境,不若,做個交易。”
魏檀玉道:“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太子妃之位十有八九是孫家大小姐的。臣女又何德何能做殿下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