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易懵了一下。
他努力思索這句話是不是有什麼深意。
看眼前人似有疑慮的模樣,盧皎月認認真真地解釋,“藥太苦了。”
顧易這次終於有些理解了。
他不確定地看過去:月娘是在使小性子?
一點說不清的情緒從心底深處生出來,剛才還揪成一團的心緒像是在溫水裡化了開,不
() 斷的有一個又一個細小的氣泡冒上來(),撞擊到胸腔壁上▆[((),生出了細細密密的癢意。
他想要做出一點回應,但又怕過於冒犯的舉動嚇到人。
於是稍稍移開了視線,想要暫且壓一壓那過度翻湧的情緒,挪開的目光卻瞥見了一旁盛著剩下那隻酒釀餅的盤子。
他愣了一下,又看身側麵頰和耳朵都染上霞色的人,頓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酒釀餅。
顧青奴還真行!
顧易一時都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
顧易是知道青奴愛吃酒釀餅,但這畢竟是酒揉的麵餅,小孩子不能多吃。他本來隻是限製分量,但小家夥總想多吃一點,溜到沈府上把親爹的要求說了,想要在兩家府邸上騙兩份。沈衡又不是不知輕重、放縱小孩隨便吃東西的人,當即把這事更顧易說了。顧易想了想,乾脆讓沈衡那邊隨意,他把家裡這邊卡死了。
如今一看,顧青奴還真是心思活泛,藏吃的都藏到他娘這邊來了。
他也不想想,他娘的身子能吃這些嗎?!
顧易還想著怎麼教訓兒子呢,卻覺得手腕上的力道一下子鬆了。
空落落的感覺一下子升起來了,顧易思緒一斷。他低頭去看,卻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彆過臉去,一副受了委屈悶悶不樂的模樣。
從顧易的角度,還能清晰地看見那染著薄紅的耳朵輪廓。
心底像是被什麼撓了一下,又癢又刺,他低啞著聲:“好,我不去。”
扭著臉的人動作頓了頓,但是仍舊沒抬頭。
這種仿佛鬨了脾氣讓人哄的態度在月娘身上實在太少見了,顧易心底酸酸軟軟的同時又有點無所適從。
他想了想,又出聲保證:“不喝藥。”
對麵人終於抬頭了,睫毛輕.顫著抬起,落過來的眼神柔軟又濕漉漉的。
顧易心神一動。
但是想做點什麼之前,總算想起了房間裡還有彆的人在,他抬眼瞥了過去。
朱興賢其實根本沒聽上麵兩個人的對話,他從剛才顧易進來之後就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自己要怎麼和這箱東西一起,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這個房間裡。
這會兒見顧易抬眼瞥過來,當即頭皮一緊,磕巴道:“家、家主。”
顧易也看見了那邊的箱子,先是奇怪,“這是……”
朱興賢硬著頭皮,“是許家送來的。”
不用他再說什麼,顧易也認出來了。
他目光在那個紙鳶上定了一瞬,沒什麼情緒地開口,“拿下去處理了吧。”
朱興賢簡直如蒙大赦。
他利索地應了一聲,剛想把這塊燙手山芋乾淨趕緊毀屍滅跡個乾淨,還沒來及動手,就見那邊夫人站起來了。
朱興賢又是一僵。
他在心底裡祈禱著可千萬彆是他想的那樣!
結果就眼睜睜地看著人直直地朝這邊走過來,抬手拿起了最上麵的那個歪歪斜斜放在箱子最上麵的紙鳶。
朱興賢:“……”
這架勢,他怎麼敢直接把箱子拿走?
他一時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人不尷不尬地定在了原地,心裡直道:摻和到人家夫妻家事裡麵,真是裡外不是人!他這會兒隻恨,自己怎麼就沒“一不小心”把這箱東西弄丟了呢?
顧易因為盧皎月這舉動愣了一下。
他看著那邊站得手足無措的朱興賢,又看了看周遭屏氣凝神的其他人,到底道了句,“你們先出去吧。”
眾人魚貫而出,最後麵那個還特意把門關得牢牢的。
盧皎月還在試圖把這個歪掉的紙鳶擺正了。
但是紙鳶一拿出來,箱子底下被晃得東倒西歪的雜物一下子就全都露出來了,盧皎月盯著看了一會兒,眉頭一點點打成了死結。
還不等她做什麼,人被從身後擁住。
濕熱的氣息拂過耳畔,低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以後隻陪你放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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