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盧皎月一開始還為周行訓那麼快吃完一隻兔子震驚,但她很快就發現自己驚歎得實在早了。那大半隻兔子對周行訓來說也就是墊巴了墊巴,他緊接著又吃了半隻鹿。
一個人!吃半隻鹿!!還是成年的、非常大隻的那種。
要是沒記錯的話,他中午才乾掉了兩大桶飯。
盧皎月覺得都不用什麼南吳進獻的長頸鹿了,她看周行訓的目光像是什麼神奇生物。
太過震驚,盧皎月甚至都忍不住問了句,“你沒事吧?”沒撐壞吧?
周行訓不解:“什麼事?”
見盧皎月的目光瞥向那鹿的殘骸,他才恍然,“今天下午沒怎麼動彈,不太餓。”
所以才沒吃完。
領會了對方未儘之意的盧皎月:“……”
而且這一下午又是跑馬又是射箭,盧皎月這個單純坐馬上的都覺得累得慌,周行訓最後的評價是“沒怎麼動彈”。
說實話,這一瞬間,盧皎月甚至能理解周行訓為什麼愛往宮外跑了。精力這麼旺盛,一個皇宮確實不夠他折騰的。
這是什麼不放出去遛彎就拆家的狗子嗎?
正這麼想著,突然聽見周行訓問,“阿嫦,你喜歡狗嗎?”
被叫“皇後”叫習慣了,盧皎月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周行訓的這聲“阿嫦”是叫她。一直到對方目光盯過來,看著她又重複了一遍,盧皎月這才回神。
喜歡什麼?
喜歡狗?
盧皎月:“……”
她看著周行訓,臉色微妙中又帶著點心虛:她剛才沒乾什麼把心裡話說出來的蠢事吧?
好在周行訓很快就接著,“下次帶幾條獵犬來,阿嫦你覺得呢?”
盧皎月悄悄鬆了口氣。
心虛之下,她既沒計較“阿嫦”這個周行訓突然心血來潮的稱呼,也沒有對對方暗戳戳謀劃“下一次”的舉動發表什麼意見。而是快速地點點頭,回道:“嗯嗯,挺好的,我挺喜歡的。”
回得太快,聽起來有點兒敷衍,但是周行訓似乎並不覺得,得到肯定回答的他肉眼可見地高興起來。
似乎是受到了正向激勵,沒多一會兒,他就又開口:“那鷹呢?阿嫦喜歡鷹嗎?你要是喜歡我讓他們弄兩隻來……”
一旁換了地方依舊沒能躲過的周重曆:“……”
他清了清嗓子,試圖提醒周行訓“差不多得了”,結果咳了一聲連個眼神都沒撈到。
不由又大點聲,“咳咳!!”
過來好半天,在周重曆把自己的嗓子咳出血之前,周行訓總算分過來一點目光,“怎麼了,七哥?嗆著了?”
周行訓說著,倒也也沒太在意。都是行軍打仗的人,哪有那麼嬌貴?他隨口道了句“叫人給你拿點水”,轉頭又看見就盧皎月抬手在夠水囊。
他態度立刻就變了,“阿嫦你渴了?這水涼,還捂了一天了,那邊有燒的熱湯,我去給你拿
。”
本來想幫忙遞個水的盧皎月:“……”
周行訓這麼一說,她遞不遞好像都不太合適了。
被明晃晃區彆對待的周重曆:?
謝謝你還記得叫我一句“七哥”。
知道自己現在像什麼樣嗎?一整個色令智昏的昏君德行。
*
周行訓這一趟在外,折騰到天都黑了,宵禁宮禁早都到時間了。
兩人這會兒明目張膽地走在宵禁後的長安城裡。
周行訓慢慢驅著馬往前走,帶著種“在外頭玩了一圈之後要回家”特有的磨蹭。
宵禁這邊本就是周重曆負責,倒不必擔心,而宮禁那邊又有周行訓白日裡鬨得那麼張揚地當眾出宮,這會兒估計還留著門。
周行訓倒是很肯定,“放心,肯定留著。估摸著我一到府上,七哥就找人去宮裡說了,要不然這大半日的、禁軍都要動了。”
盧皎月被周行訓這過於理直氣壯的語氣哽了一下。
她算是明白為什麼周行訓做事這麼不顧後果了,合著全都是慣出來的。乾什麼都有人兜底,當然沒那麼多顧忌。
這個念頭剛一轉過,盧皎月就立刻意識到:要說替周行訓兜底這件事,她絕對算是熟練工了。
比如說,他後宮的那一大票老婆們。
再比如說,當朝的大朝會在初吉(初二)和既望(十六),原因很簡單,這兩天緊挨著朔望,有盧皎月把人提溜起來、從長樂宮趕去前朝……
盧皎月覺得不是自己的錯覺。因為有著兩天的固定打卡日期,再加上盧皎月的人肉提醒,周行訓其他時候翹得越發心安理得且理直氣壯了。
盧皎月:“……”
這個人有毒吧?!她得加工資!!
就在盧皎月認真考慮自己一人打這麼多份工到底該領幾份工資的時候,卻聽周行訓突然開口問:“怎麼樣?心情好點了嗎?”
盧皎月愣了一下,“什麼?”
順著周行訓的目光看向掌心已然結痂的傷口,她下意識地蜷了蜷,些微的刺痛喚醒了記憶,她終於回想起來,被劫持的事其實就發生在昨天。
明明前一天晚上才被噩夢驚醒過,可是這一天從一睜眼開始就過得過於豐富多彩了,她居然沒有多少閒暇去回憶那會兒的驚心動魄。
這會兒再回想,卻覺得薄薄地蒙了一層紗。
她仍舊知道那時候發生過什麼,但是那種情感上的共鳴卻被削弱了下去。
盧皎月晃了會兒神。
最後還是輕輕抿了一下唇,低聲:“謝謝。”
……漲工資這事,還是下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