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帝後21(1 / 2)

周行訓這段時間突然改性,開始往政事堂跑。

皇帝願意理政了是好事,但是政事堂的諸位宰相顯然沒這麼高尚的情操,雖然不到叫苦不迭的地步,但任誰乾活的時候被老板在旁盯著都不太舒服。

特彆是這位還冷不丁地來上一句,“朕前幾日在安化街遇到王家的小郎君了,前呼後擁、好大的排場,讓整條街的人給他讓道。”

正琢磨著怎麼給自家出息侄孫在朝中討個實職的王歸厚心底一跳,噗通一下跪下了,“家中子侄不肖,是臣管束不力之責,驚擾聖駕,還請陛下責罰。”

世家子弟出行,讓路人讓個路不稀奇,但是要是路人裡麵有個皇帝那就另當彆論了。

王歸厚一時之間殺人的心都有了。

最好彆讓他知道是哪一支的不肖子!!!

正這麼想著,卻聽上首輕飄飄地一句,“那倒是沒有驚著,不過朕實在看不過眼,就把他從馬上拖下來揍了一頓,他被揍得鬼哭狼嚎的、說自個兒是王家的人,中書令可知道是哪一位?”

王歸厚心底的怒氣一滯。

他不由地想到了自家前段時日墜馬、最近還在家裡養傷的嫡孫。兒媳婦李氏還鬨騰著要討個公道,說伺候的丫鬟都看見了,孩子身上那麼多青紫,不可能是從馬上摔下來摔的,指定是在外頭被人欺負了,非要去京兆府鬨個明白。

王歸厚自然也是心疼孫子,當即也是點頭答應。

不過之後緊接著出了南吳來使進獻瘋馬的事,雖說帝後二人都有驚無險,但京中立刻就戒嚴了,王歸厚不敢在這時候招人眼,就暫且擱置下了。

現在看、擱得好啊!!

王歸厚都不敢想,這事要是真查下去,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王歸厚還在慶幸,一旁的崔侍中臉色已經不對了。

這事怎麼聽起來這麼耳熟呢?去歲冬日、他家幼弟“墜馬”,回去後也被發現了滿身青紫,他爹老來得子,那可真是的心肝兒肉地疼,勒令他這個長兄去查。最後,卻什麼都沒查出來:那小子咬死了非說是自己摔的。

崔侍中這麼回憶著,背上的冷汗都下來了。

幸好沒查出來!!

那邊王歸厚反應極快地叩首,“家中不肖子孫,承蒙陛下厚恩,竟親自教導,臣實感涕零。待臣回去問明何人,必攜後輩親謝聖恩。”

崔雲璟:“……”

到底薑還是老的辣。這反應速度和臉皮厚度,他自愧不如。

周行訓也被膩歪著了,擺擺手:“算了,不用了。”

他轉移目標:“張小郎君馬球打得不錯啊,朕那次實在瞧著眼熱,忍不住親自上場試了試,卻不料張小郎君竟是傷著了,如今人可還好?”

侄子前幾日因為打馬球斷了一條腿的張言:“……”

他倒是知道,自己這個侄子常有在馬球場上傷人之舉,但是張家家大業大又有他這個伯父在朝為宰,給足了賠償

、沒人把事情鬨大。沒成想,他居然能踢到這麼一塊鐵板。

張言連冷汗都不敢擦,忙不迭:“聖上明鑒,我那侄兒平素最是頑劣,如今在家閉門靜養、總算有些許長進的意思,這都是陛下的恩德啊!”

……

……謝郎君前日似乎看上了一個歌女,想要當街搶強……??[”

“朕還巧遇了崔氏的表親……”

“……”

“…………”

這天,政事堂的諸位宰相都是青著臉出去的。

家族大了總會出那麼幾個不肖子弟,這本沒什麼,族裡不缺這口飯吃,就當養閒人了。但是養著是養著,你也不能拉著全族一塊兒死啊!!

杜廣融孑然一身、無所牽掛,這會兒就在旁端茶,悠悠然地看著那一位位相公鐵青著一張臉、腳步虛浮地走出去了。就是不知道今兒個回去,有多少個小郎君遭殃。

等人走乾淨了,他拿著茶杯蓋撇了撇浮葉,問屋裡那人:“舒服了?”

周行訓冷哼了一聲,嗤:“一群窩囊廢,挨揍的時候嚷嚷得倒是大聲,最後還不是屁都不敢放一個?”

杜廣融:“……”把人揍到告狀都不敢告、你還怪有理的了?

真是有夠閒的。

不過也是奇了怪了,這位往日裡可沒有翻舊賬習慣。

看行事作風就知道,他從來都是有事當場解決、不留隔夜,這次倒是不大一樣了。

杜廣融琢磨著喝了一口茶,細細品了會兒才不緊不慢地問:“今兒個怎麼了?叫誰惹了?”

這明顯憋著火氣故意找茬呢。

周行訓:“……”

大清早的就被皇後往外趕,雖然對方說得委婉,但是哄著人出去玩兒的語氣簡直不能更明顯:他是那種每日吃喝玩樂遊手好閒的人嗎?!他也是會乾正事的啊!

周行訓這麼想著,越發憋氣,連帶著看杜廣融都不怎麼順眼。但瞥過去一眼之後,眼睛突然眯起來了,“這是皇後宮裡的茶吧?”

這語氣聽起來就十分危險了。

杜廣融倒是很從容淡定,“鄭家近日欲要修繕宅院,我碰巧路過,幫忙看了眼風水,鄭公為表謝意,以茶相贈。盛情之下,實在難卻,某便收下了。”

周行訓“哦”了一聲,肯定:“你又去坑蒙拐騙了。”

他第一次見杜廣融,這人就因為招搖撞騙被人打了個半死。周行訓看他眼都腫得半瞎了,還身殘誌堅地準備騙下一個(也就是周行訓本人),覺得這人怪有意思,正巧手下缺個會寫字的,就拿著這人湊合著用了——一直湊合到現在。

杜廣融抬手撚了撚那仙風道骨的胡須,慢悠悠地搖頭:“非也非也。風水之道,天地之理也,某雖傾力鑽研,但此道終非人力所能窮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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