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帝後23(1 / 2)

校場。

一個人影斜斜地自場中飛了出去,這人勉強地調整了姿.勢卸力落地,想要起身、卻終究還是癱倒在原地重重地喘著氣。

場中仍站著的人也有些氣喘,汗珠沁透了薄薄的一層上衣,但他的脊背仍舊挺得筆直。

周行訓目光四下環視,揚聲問:“還有誰來?!”

他呼吸有些不穩,但這聲音依舊中氣十足。

無人敢應。

校場裡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的“屍體”,隱隱有呼痛的呻.吟聲入耳。

聽到後者,周行訓使勁挑了一下眉。

他大步走到一邊,一點也不客氣地那腳尖踢了踢那個裝模作樣的貨,“起來!彆以為朕不知道,剛才你躺得最快。曹老將軍要是知道,非得拿鞭子抽死你。”

曹和忠又假惺惺地慘呼了一下,卻是笑:“他要是還能來抽我,我非跪下來磕一個、謝謝閻羅王肯把人放出來。”

人不要臉,皇帝來了也沒法子。

周行訓啐了一句,“我看沒兩年啊,你連刀都拿不起來了。”

曹和忠應著“是是是”,卻也不以為意。

他倒也沒那麼懈怠,但是和周行訓對上,這明擺著挨揍事,誰樂意做啊?禁衛拚命是想入帝王青眼、得到賞識,他又用不著這個。早死的老爹掙下的戰功,足夠他在功勞簿上躺一輩子了,隻要彆想不開乾出什麼造反謀逆的事,彆說他了、子子孫孫都沒什麼可愁的。

曹和忠在地上躺著又裝了會相,瞧著周行訓已經拿了水囊喝水,看樣子短時間沒有來第二輪的意思。他立刻頭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很利索地原地爬起來,笑嘻嘻地往跟前湊過去,“陛下許久都沒這興致了,是有什麼好事?”

曹和忠其實隱隱覺得,周行訓來了長安之後,心情一直不怎麼好。

他也不太能形容出那種感覺,就是一種在對方身邊跟得久了後的一種潛意識判斷。這其實很沒道理,入主長安、坐擁天下,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千秋功業,從此天下土地皆為之所有,美人財寶應有儘有,他完全沒有不高興的理由。

他好像也確實挺高興的,長安畢竟是曆朝都城,繁華非魏州一隅之地可比,城裡的新鮮玩意兒可多,夠他玩一陣子了。再閒下來就擺個宴席,在寬闊的宮殿內大宴群臣。席間樂工技藝精湛、舞姬姿容曼妙,曹和忠侍立在一邊,看著這位撐著臉看著下麵的歌舞笑,那笑容不知怎麼的、就叫人瞧出一臉索然無味的意思在。

曹和忠想不明白,隻能將之歸咎為“當了皇帝的人確實不一樣了”。

不過今天這次,倒是讓人恍惚回到了這人還是魏王的那會兒、行軍駐營都不夠他消耗精力的,非得隨機選幾個倒黴蛋“切磋切磋”。

這好似回到過去的恍惚感讓曹和忠都禁不住放鬆了不少。

若是擱在以往,他可不敢在周行訓跟前這麼貧。

他這會兒甚至敢追著問上一句:“

陛下不若賞個臉,也和臣說說、讓臣跟著一塊樂嗬樂嗬?”

周行訓給了他一腳,笑罵:“滾滾滾!老老實實躺你的去。”

阿嫦的話也是他能聽的?

敢拿這個當樂子,他好大的膽子!

周行訓這麼想著,臉上的笑卻禁不住更燦爛了一點。

他確實很高興,一直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終於還是露出了行跡,那模糊又沉悶的影子從黑暗中顯露了一點輪廓。

他仍舊看不清楚那東西的全貌。

但是沒有關係。

隻要能夠碰觸、能摸到,管它是什麼鬼神魑魅?早晚有一天會被他扯出來撕碎了踩在腳底下!!!

更何況,阿嫦還遞給了他一把“刀”。

“刷啦——”

周行訓從一旁武器架上抽出一把長刀,就著手虛空揮了一下,刀鋒破空劃出一道銳利的響聲。

餘光瞥見遠處禦射的箭靶,他心念微動、手指勾著刀柄後的環輕巧地換了握法,再手臂用力、竟生生地把那柄長刀用擲匕首的手法擲出去了。

刀身高速劃破空氣發出極為尖銳的嘯鳴,校場上橫七豎八躺著的這一地的人都忍不住隨著這動靜看了過去,卻隻看見一道晃過眼底的殘影。

直到“篤”的一聲,刀鋒直直貫穿靶心又深深沒入其中。

為承接箭矢製造的靶子無法承受長刀的壓力,刀刃貫入帶來的慣性讓細小的裂縫瞬間蔓延了整個靶麵,整個靶子都四分五裂,失去支撐長刀當啷的一聲砸在地上。像是被這動靜喚醒,場中這才有隱隱約約的吸氣聲傳來。

曹和忠本來也想吸氣的,但是聽到那一聲聲驚呼,他非常自持身份地憋住了。

憋了好半天,才緩緩把那口氣吐出,輕輕咬著後槽牙暗自嘀咕:這還是人嗎?!幸好他剛才躺得快!

心底這麼大呼慶幸,曹和忠臉上卻禁不住帶上了笑。

他看向場中的周行訓。

凜冽刀鋒帶來的寒意仍舊籠罩在他的身上,恍惚又回到了當年的戰場。少年將軍躍馬於前,那凜冽鋒銳地一往無前的氣勢幾乎能割傷人眼。碰上這樣的對手,有幾個人不會膽寒?擁有這樣的主君,又有誰會質疑勝利?!!

情緒隨著那回憶而來的畫麵翻湧,曹和忠忍不住想要說點什麼,但是還沒等開口,就見周行訓已經收斂起剛才抽刀擲出時的氣勢。

他像是不知想起什麼,原本凜凜的眉眼一點點柔和下去,唇邊也不自覺地帶上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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