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結發28(1 / 2)

顧易一早起來就很愧疚,鞍前馬後、小心照料,盧皎月下個床,他都恨不得親自抱下來。

盧皎月:“……”

她不得不開口,“我沒事。”

顧易眼神往她脖子上瞥,盧皎月自己看不見,但也能猜到上麵是什麼樣子。大概很狼狽,昨天顧易乾的。

這其實很奇怪。

顧易一向很體貼,就算是久未歸家,最多也就是纏人了點,他會鬨得晚,但絕對不會重,更不會在能看見的地方留痕跡。但昨天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問過“寫信”之後就悶不吭聲地、特彆……盧皎月有點不自在地偏了一下頭,彆開視線。

顧易愣了一下,微微僵住。

他似乎想要上前抱一抱人,但是在碰到人之前,卻半僵著收回了手,隻低低道了句:“對不起。”

他不期然想起了新婚那夜對方躲開的那一吻。

或許月娘並不想被他碰?那以前每次與他燕好的時候,都是忍耐嗎?因為是“夫君”,所以不得不如此?

這個猜測實在太恐怖,顧易呼吸都不平穩起來。他不敢去回憶,但是有零星的畫麵不受控地自心底深處冒出來,仿佛在嘲諷著隻有他一個人沉.淪的纏綿歡愉。

在那冷意侵襲全身之前,手卻被人握住了。

顧易抬眼,對上一雙關切的眸子。

他聽見對方溫聲問:“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溫柔又清透的眼中並沒有他恐懼的厭惡。

顧易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那股冰冷的寒意仿佛也隨著呼氣被吐出,他緩了一下才輕輕抱過來、低聲,“月娘不喜歡嗎?”

盧皎月一時沒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麼,不由“嗯?”了一聲。

頸側落下了一個濕潤的親吻,顧易親得很小心,好像一有不對就會退開似的。

盧皎月:“……”

原來問的是這個。

把這種事直白的問出來似乎還挺少見的,不過是顧易的話,好像也很正常,他就是一個非常在意對方感受的人。

盧皎月稍微回憶了一下,覺得還好。

雖然不太習慣,但還沒有到不適的地步,不如說,偶爾這麼一下,還挺新奇的。

特彆是顧易現在小心試探的樣子,都有點兒讓人憐惜了。

脖子上被親得有點癢,盧皎月稍微退開了一點。

這細微抗拒的動作讓顧易徹底僵在了原地,身體像是凍住了,尖銳的冰淩將心臟攪成一團,那種疼痛感讓人聯想到許多血淋淋的畫麵,有戰場上見到的殘骸屍骨、有父兄殘缺的遺體,也有母親蒼白瘦削的病容。

身側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地握拳收緊,指甲陷進了皮肉裡,耳邊有聲音高高低低地回響。一些艱澀情緒自心間流淌出來,氣息一點點壓抑、眼神也漸漸晦暗下去。

月娘不能這樣。是她親口答應了婚事,他們同牢結發、合巹而飲,那夜也是她主動拉起他

的手……所以她不能在他失去了一切、隻剩下她的時候,再將他一把推開。

一些更深沉的情緒還沒有來得及湧上來,唇上突然印上一片柔軟,顧易愣愣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麵容,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一個親吻。

很輕的吻、一觸即離。

還有一句小聲的,“我喜歡的。”

她說‘喜歡’。

汙泥般的翻湧情緒驟然止息,心湖一下子平靜下來。

漆黑泥潭之上突然綻開了一朵花,柔軟的、潔白的、帶著淡淡的柔光。

顧易輕輕呼氣,語氣帶顫:“……月娘。”

原來真的有人、一句話就可以宣判他的生死。

*

盧皎月覺得這個陳朝的朝廷十分散裝。

當北鄴大軍壓境的時候,他們勉勉強強合力抗敵,如今薄奚信身死、北鄴內亂,外部威脅沒有了,他們也開始放心大膽地內鬥了。

割據一方的藩鎮對朝廷而言從來都是大患,對於這個陳朝朝廷,這裡麵還有另一個問題——這些割據勢力的主人也是宗室。這下子連造反的名頭都不缺了,大家都是皇子龍孫、誰也不差誰的,憑什麼讓你當皇帝?

陳帝在後宮上荒唐,但是在這種威脅到自己地位的事上並不含糊。一方麵令人嚴密監視各地藩王,另一方麵拚命生兒子(……),雖然有點槽多無口,但這對陳帝而言,這確實是個解決辦法。

讓自己的親生兒子出鎮要衝,總比令各懷心思的叔父、遠房兄弟來得放心。至於未來下一代皇帝要怎麼辦?那是將來需要考慮的事。

這麼個隻能揚湯止沸的解決辦法,也怪不得未來這個小世界撐不下去。

陳帝剪除宗室的舉動這麼強硬,自然激得各方反叛。回京沒多久的顧易奉命帶兵平叛。

陳帝在這方麵展現了異常矛盾的態度。

他一方麵確確實實忌憚顧易領兵,但是另一方麵,麵對作亂的宗室,他又是信任顧易的。

金陵城中。

顧易前頭領兵出發,緊接著就有人諫言,“如今四方作亂,京中也不安全,顧將軍府上隻有少妻幼子,若是有歹人作祟、府中家眷受傷,顧將軍恐怕也無心作戰。陛下仁慈,不若將顧將軍妻兒都接到宮中保護?也好令將領安心受命於外。”

“保護”是假,“威脅”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