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結發28(2 / 2)

陳帝似笑非笑地看著胞弟,隻將人看得背後生汗。

少頃,彭城王終於抑不住跪地請罪,“弟弟資質駑鈍,但確實一心為兄長所想,隻是才智終有不足,若有不妥之處,還請陛下諒解。”

陳帝等他完完整整地行完了這一禮,才帶著親切的笑將人拉起了,“阿騫這是做什麼?你我兄弟,哪裡用得著這些外人的禮節?”

彭城王順著這力道起身,麵上仍是諾諾之態。

陳帝卻是笑:“阿騫多慮了,顧夫人也是將門巾幗,昔年對北鄴十萬大軍仍能固守城池,如今隻是一座小小的顧府罷了,怎麼會

有危險呢?”

彭城王連連應聲,口中道:“是弟弟想錯了。”

兄弟倆又說了會兒家常話??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彭城王請命告退。

看著那道身影躬著身一點點退出去,陳帝突然低低感慨了一聲,“阿騫也心大了。”

旁邊的內侍屏著氣不敢出聲。

陳帝卻笑了一下。

阿騫那哪是“想錯了”,分明是“害怕了”。害怕當年的事敗露,害怕自己被報複。

害怕好啊,害怕就意味著有軟肋捏在了他手上。

至於說顧易?顧家人的軟肋從來都是擺在明麵上,顧易把它擺得那樣明白,倒是讓人不好碰了。

對方出征前那樣叩請他照料家人。

他總不能真把人接到宮裡當人質,那樣可就太難看了。

這朝上哪個勢大了都不好。

他得要平衡。

陳帝這一手帝王平衡權術玩得極為精妙,隻是他忘了,當其中一方是帝王寵信加封的虛飾榮耀,另一方是實打實的軍功時,天平的砝碼遲早會失衡。

陳帝卻並未察覺。

他一無所有登上帝位,全是靠著操縱平衡才掌控了實權。藩王之間的彼此製衡、朝中臣子的互相掣肘,於是他才能穩坐帝位。後來,就連將他推上這個位置的力量也被他放到了天平之上,他終於全靠自己握住了這平衡的中心。他用得太熟練,又嘗過了太多的甜頭,非常信任這一套道理。

……

景平二十四年的那場平叛之後,顧易在朝中呆了兩年,各地時有小規模的叛亂,顧易領兵前去,歸朝後又卸了兵權。

性格使然,顧易實在是個很難讓人產生威脅感的人。

再如何煊赫的軍功、再怎麼破格的嘉賞,他仍舊待人謙遜有禮、從不仗勢淩人。

相比於兄長,顧易其實和顧老將軍更像,但是對陳帝而言,兩者給他的感受差彆太多。

幼年時顧老將軍一個人鎮住朝堂給他的印象太深,以至於不管對方後來怎麼退讓,那股沉重的威脅感仍舊揮之不去。但是顧易不同,他見過那個跟在父親、跟在兄長身後的靦腆少年,就算後來顧易已是赫赫軍功在身,他也沒有多少實感。

像是家養的老虎,卸了兵權就是拔掉了牙齒。

顧易那過度的內斂、總能給人這種毫無威脅感的錯覺。

起碼陳帝是這麼覺得的。

幾分酒意下肚,他甚至能借著醉氣攬過身側的美人,調笑道:“朕記得愛妃可是差點進了顧家的門,如今卻入宮跟了朕,愛妃是怎麼想的?朕比那顧將軍何如啊?”

當一個男人問出‘比之何如’的問題時,心底必定是有十分肯定的答案的。

陳帝此時步入中年,正是最誌得意滿的時候。

在他眼裡,自己年幼登基、臥薪嘗膽,隱忍多年,終於在危機四伏的朝堂上漸漸握住權柄,等到了青年時期,又借助臣下的手、掃除了最大的威脅。

到了如今,他已然是

大權在握、可以肆意撥弄朝堂的帝王。

許寄錦忍著惡心躲過那帶著酒氣的親吻,但是臉上神色卻不顯得。她知道陳帝想聽什麼,當即佯怒推拒著對方的親近,口中哀怨道:“如何能比呢?陛下是君,顧將軍是臣,臣子怎堪與君相較?陛下這般說,讓妾身如何自處?”

怎麼能比呢?眼前人不過是占了個投胎的便宜,借著出身被擁立著推上皇位。顧家替他外禦敵寇、內平叛亂,帝王要權、老將軍便還政於君,為人臣做到這份上了,還要如何?

可笑這一切在眼前人眼裡,竟成了心腹大患。

陳帝果真未惱。

他當即哈哈大笑起來,一把攬住了人,伏低做小道:“愛妃莫氣,都是朕的錯。朕也是醋了,顧將軍畢竟年少有為,朕也是怕愛妃舊情難忘、時時惦念著。”

陳帝說得像是拈酸吃醋的情趣,許寄錦卻渾身發涼。

“宮妃私通外臣”的罪名夠她死百八十遍了,這種宮闈醜聞都不需要證據。

染著精致蔻丹的指甲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眼淚當即滾下,“都是年少不懂事,哪有什麼舊情?如今顧將軍有妻有子,妾身也幸得聖眷,早就沒什麼關聯。陛下現下還如此說,是要逼死妾身嗎?”

美人梨花帶雨很惹人憐惜,但是陳帝卻沒有第一時間安慰。

他晃著神,像是思索著什麼道:“朕記得顧二娶的、是盧尚書的女兒?”

許寄錦哭聲一滯,寒氣從心底滲出來。

君奪臣妻。

陳帝乾得出來這種事。!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