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傷口時也許是有點疼, 綱吉抽了口氣,下意識朝後躲了一下,然後被我按住頭頂:“你不要亂動。”
萬一不小心戳到可怎麼辦。
“嗯、嗯。”
綱吉應了一聲, 乖乖坐好, 軟蓬蓬的棕發從眉眼上耷拉下來, 清澈的眼睛自下而上的注視著我, 無辜的目光很像是某種會垂著耳朵的小動物。
他的臉又腫起來好高, 我沒敢碰,將那片擋住額頭的棕發朝旁邊撥了撥,專心致誌的處理顴骨上的劃傷。
塗著塗著,我又開始想起剛才發生的事, 還是覺得很生氣, 忍不住跟綱吉叭叭:“我跟你說, 這個學校真的太奇怪了, 校長竟然可以縱容學生公然行凶!”
圓潤的褐眸輕眨了一下,綱吉像是剛回神一樣, 幾不可查的頓了頓, 隨即反應過來:“你說的是雲雀學長嗎?”
“除了他還有誰嘛!”
怕情緒激動不小心戳痛他,我停下手,氣呼呼地對著空氣皺起臉:“而且你有沒有發現,整個風紀委都是這個樣子,每個人穿的製服都跟大家不一樣, 打扮的很像是電視劇裡昭和時代的不良!”
總而言之, 完全不像是正常學生會有的樣子。
難道是因為這個原因, 校長先生從不敢管他們的嗎?
“大概……我覺得你說的是對的……”
綱吉抽抽嘴角,竟然意外的認同了我的說法。
一直在豎著耳朵偷聽我們說話的獄寺聞言嘁了一聲,不屑道:“那種家夥……下一次我絕對會好好保護十代目, 不讓他傷到您一根毫毛!”
綱吉嚇了一跳,瘋狂揮手:“不不不,那還是不要有下一次比較好!”
話音剛落,校門口的方向響起一陣悠長的鳴笛聲。
山本左右看看,撓頭:“是著火了嗎?消防車?”
我:“……”
我突然想起校長室的那一通電話,有些不確定:“可能……是救護車?”
頓了頓,我看著他們,越發篤定的點了點頭:“沒錯,是校長先生給你們叫的救護車!”
頂著三人疑惑的目光,我果斷將校長室裡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最後指指自己的膝蓋給他們看證據。
我:“你們看,這就是從三樓回來時不小心摔到的!”
“看起來很嚴重的樣子……”
綱吉似乎有些擔心,目光從膝蓋的青紫上移,最終落到了我的臉上,微微蹙起眉道:“一會兒還可以回家嗎?要不然我、我、我——”
他‘我’了半天,直到把自己耳根都憋紅了,還是沒能說出他要‘我’什麼。
看在他現在受傷的份上,我大發慈悲的放過他,沒有跟以前一樣問他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
我把棉簽和裝著碘伏的小瓶子交給綱吉,自己在一旁試探著溜達了幾步。
雖然活動的時候會有點疼,但並不是不能忍耐,於是點了點頭道:“沒關係,等過兩天應該就好啦。”
綱吉這才鬆了一口氣,低聲說了句那就好,然後很自覺的拿起棉簽,自己去塗另一隻手臂上破皮流血的手肘。
期間獄寺一直都在旁邊緊緊地盯著他,看模樣似乎很想代勞,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滿眼期待的開口:“十代目,請讓我來為您處理傷口吧!”
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就好像早早在圖書館占好的座位突然被後來的人搶走了一樣。
於是有些悶悶的走了回去,刻意在離綱吉兩米遠的位置按著裙子坐下,低頭去摳自己的手指甲。
“不、不用了吧?”
綱吉怔了怔,有些不解的看了我一眼,似乎一直在默默關注著我的情緒。
他微微頓了頓,扭過頭對獄寺道:“獄寺君傷的也很嚴重吧,我自己來就好。”
被綱吉婉拒,獄寺有些失望的耷下肩膀:“是,十代目……”
我摳著指甲的動作停了停,那股莫名湧上的氣悶感瞬間消散了不少,但還是不想抬頭,於是傻乎乎的坐在那裡吭哧了好久,直到綱吉幾人已經擦好藥站起身,這才停下小動作。
“陽菜?”
一隻手伸到我麵前,虎口上還纏著繃帶,在掌心處歪歪扭扭的係了個結。
我抬起頭,對上一雙清亮的褐眸。
此時已經差不多是下午六點左右了,茜色的餘暉籠罩整個大地。綱吉微微垂著眼,似乎有些疑惑的望著我,本就柔和的眼底沾染上夕陽的色彩,無端中竟顯得有幾分溫柔。
我再一次清晰的在他眼中看見了自己的臉,原本已經平靜的心跳重新開始噗通噗通的加速躍動,臉頰升溫。
咦,是今天太熱了嗎?
我摸了摸自己莫名其妙開始發燙的臉,奇怪的又看了一眼綱吉,迎著對方無辜又茫然的目光,最終還是扁了扁嘴,將手搭在了他伸過來的手上。
屬於男孩子的手臂肌肉微微繃緊,稍一用力,便將我從地麵上拽了起來。
我拍拍裙擺上的土,無意中看到旁邊等候的獄寺,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於是果斷拉住抬起腳準備走了的綱吉,抓著他的書包肩帶一把將人留住。
綱吉一個踉蹌,站穩,有點懵的看向我:“怎、怎麼了,陽菜?”
我瞥了眼就在前方不遠處的獄寺和山本,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問道:“……所以獄寺君剛才到底是為什麼說要乾掉你?裡包恩說的那個什麼十代目是真的嗎?”
眼見綱吉隨著我的問話神情逐漸變得惶恐不安,我心中越發篤定,有些不滿的拉了拉他的書包肩帶:“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聲音不小心有點大了,前麵的山本聽到後‘嗯?’了一聲,眨眨眼睛:“大家不是在玩mafia遊戲嗎,辻你怎麼好像當真了?哈哈哈哈!”
獄寺嗤了嗤,嫌棄的往旁邊挪了挪,離他遠了點。
因為離得近,我清楚地看見綱吉額角開始冒冷汗,他緊張又僵硬的被我拉住,視線心虛似的四處亂飄,就是不敢與我對視,不自然的附和道:“沒錯,就是遊戲而已啦……”
……不對,哪有遊戲會真的炸學校的。
他絕對是在糊弄我!!
我鼓起臉:“我看起來很好騙是不是?”
綱吉:“……”
綱吉嘴角抽動,硬著頭皮乾笑兩聲:“嗬、嗬嗬嗬……”
這是不想解釋卻又不好直接拒絕所以乾脆就不說話了的意思。
我太了解他這個表情了,知道怎麼樣問他都不會說了,所以隻好把肩帶放開。
“……算了。”
我低頭,胸腔裡悶悶的,忍不住又抬起頭大聲叭叭:“反正我們也隻是普通同學而已,你不告訴我我也不想知道!”
說完,我賭氣似的越過他,丟下一句我要回家了,便率先加快腳步朝校門走去。
“等——陽菜?!”
是綱吉的聲音。
“十代目,請讓我送您回家吧!!”
“誒?不、不用了獄寺君!山本也是,大家都早點回家吧!”
“啊哈哈,我不要緊,阿綱你才是應該快一點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