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蓮房掩唇輕笑:“祖母慣會打趣,您看著可一點兒都不顯老。”
“就是就是,祖母可年輕的很哪!”由於賀蓮房的出現,賀蘭潛也不再像是往常那般冷著個小臉不愛講話,而是流露出了孩童的天真,偎在徐氏身邊。“二姐,你說是不是?”
賀茉回倒了杯茶呈到徐氏麵前,說:“那是自然。”小臉微微有些紅,她平日犟慣了,乍然對徐氏說說好話,總覺得有些彆扭。
賀蓮房微笑著看著麵前這一幕,她的弟妹啊……是如此的單純天真,他們的眼睛還是如此乾淨明亮,這些美好,她永遠都不會讓其消失。
祖孫四人其樂融融,正說得高興,上官氏的聲音便傳了來:“媳婦給娘請安了。”
許是心情好,徐氏笑道:“坐吧坐吧,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
聽了這話,賀茉回同賀蘭潛神色都是一變,他們對上官氏的厭惡,無論如何都不會消弭的。反倒是賀蓮房,笑容溫柔平和,起身對著上官氏微微一福:“二夫人來了,蓮兒這廂有禮。”
“蓮兒快快請坐,老夫人說的是,一家人,無須客氣。”語畢落座,坐在隻有正室夫人才能坐的地方,想來平日裡也是坐習慣了的。
賀蓮房的笑容沉靜如水,她看了弟妹一眼,見他們二人神色都是排斥,眉毛便輕輕蹙了起來,又不著痕跡地望了一眼徐氏,見其並未察覺,便刻意將話題引開:“對了,兩位妹妹呢,怎麼都還沒來?”
賀茉回暗忖:大姐這起的什麼頭,這不是給二夫人台階下嗎?若是她順勢向祖母求情,那該如何是好?
“蓮兒。”上官氏眼眶一紅,哀哀戚戚道:“紅妝和綠意猶在洗衣服,說是惹惱了祖母,實在不孝,所以甘心受罰,要去佛堂為祖母您念經祈福,保佑您長命百歲,福泰安康呢。”
徐氏一聽,心腸當即軟了。這兩個孫女雖是庶出,但也是天天到她跟前請安孝敬的,平日裡陪著她伺候她,真是一天都無歇。她們既然已經想通了,便說明懂了事,知了錯。這麼一想,她便覺得自己罰的有些重了,正準備開口免了這懲罰,賀蓮房卻剛好開口:“祖母,兩位妹妹既已經知錯,您便網開一麵,饒了她們這一回可好?外祖父常說,家中父慈子孝,夫義婦德,兄友弟恭,姐妹齊心,才算安平和睦。蓮兒剛出佛堂,這第一頓晚膳,總要吃得儘善儘美才是呀。”
徐氏剛心軟便聽到賀蓮房的話,所謂父慈子孝,夫義婦德,兄友弟恭,姐妹齊心這十六字,心中一動,又不免想起先前賀紅妝與賀綠意所說的大逆不道的話。再一想,這話可是從靖國公口中說出來的,那是蓮兒姐弟三人的外祖父,紅妝綠意占了蓮兒的菡萏築,又如此膽大妄為,萬一傳到靖國公的耳中……想到那古板固執的老頭子都敢在金鑾殿上和皇帝對著吼,一身骨頭硬的要命,最為重視倫理綱常。徐氏心裡猛地打了個突兒,先前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也沒了,冷著臉子道:“蓮兒你太過心軟,做錯了事情自然是要受罰,否則下一次豈不還是會再犯?”
“祖母莫氣。”賀蓮房忙端了茶水服侍她喝了一口,溫聲勸慰道:“那畢竟是您的親孫女兒,蓮兒不孝躲在佛堂的時候,全是她們代替蓮兒孝敬您,若是這樣罰了,傳出去,外人豈不說祖母的不是,說您苛待庶出?”
“誰敢!”徐氏一聽這話,氣壞了。“我待你們,何曾因為嫡庶之彆偏過幾寸的心!這學士府裡保不管有碎嘴的,也是受了人的指使,刻意抹黑我這老太婆!”說完瞪了上官氏一眼,都是她教出的好女兒!若是自己真罰了她們,是不是便會傳出自己苛待庶出孫女的流言來?難道上官氏是想憑借這個來威脅她嗎!
上官氏低首做垂聽狀,心裡卻是十分忐忑。在她的印象中,這位大小姐向來是個軟糯好拿捏的性子,如今她說出這樣一番話,到底是巧合還是刻意?若說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句句直戳老夫人的心窩。可若說是刻意,她的表情和眼神又都非常誠懇真心,一時間,上官氏也拿不準。
聽她這番話,雖是在為紅妝綠意求情,但卻惹得老夫人更加惱怒,原本自己說些好話,再讓女兒們過來求個饒服個軟,老夫人看在往日自己百般伺候的份兒上,自然不會多加阻撓。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