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媽媽回以一個笑容:“齊媽媽何必如此見外,這探望家人,什麼時候都能探望,可是在這之前我家大小姐想見你一麵,還請齊媽媽跟著我走吧。”
聽了這話,齊媽媽知道今兒個自己是彆想出府了,她唯一擔心的就是身上的那封信會不會被賀蓮房搜出來,可陸媽媽看她看得緊,幾個婆子把她嚴嚴實實的守著,便是插了翅膀怕也難飛。
這是齊媽媽第一次來菡萏築,隻覺裡頭雕梁畫棟,假山流水,鮮花飛泉,景色十分美妙,尤其是那一片巨大的荷花池,如今正是盛夏,荷花競相爭豔,整個菡萏築都彌漫著一股香味兒。待到進了花廳,那滿室奢華又不失高雅的擺設更是叫齊媽媽險些看傻了眼,心中不由得想:都說三小姐四小姐得老夫人的寵,可再怎麼樣也比不得嫡出小姐的風光呀!地上的毯子是從波斯進貢而來,後宮的娘娘們都不見得人人分得到,可賀蓮房卻將這精致的毯子鋪滿了花廳!還有那桌上擺著的花瓶瓷器,樣樣拿出去,那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賀勵兩袖清風,為官多年從不貪汙受賄,但賀家卻仍然能夠過得上這樣的生活,足見賀氏一族在燕涼紮根到底有多深!怪不得夫人拚了命的都想當這賀家的正室夫人,這樣的富貴擺在眼前,誰能不心動?誰能抵抗得了這樣的誘惑?
齊媽媽隻瞧見一位綠裳麗人背對著自己坐在桌前,身姿窈窕纖細,一頭烏黑的青絲如瀑般披泄在身後,隨意擱在桌上的一隻柔荑如春蔥般嬌嫩,隻微微瞧見個側臉,便讓人為之心神蕩漾。她連忙低下頭,不敢再去看,隻請安道:“老奴見過大小姐。”
賀蓮房徐徐轉過身來,見齊媽媽不敢直視自己,淡道:“齊媽媽,你很好啊。”
好?好從何來?齊媽媽一頭霧水,卻不敢問,但下意識的抬起了頭。賀蓮房的容貌一入她的眼,便叫她倒抽了口涼氣!
因著上官氏的關係,齊媽媽也有好一陣子沒見過賀蓮房了,在她心中,賀蓮房還是那個嬌弱溫和渾身透著清靈之氣的病弱少女,但今日一見,她卻覺得大小姐和以前不一樣了!雖說還是給人溫和之感,卻叫人不敢小瞧,齊媽媽被那雙鳳眼一瞧,竟覺得脊背發毛,藏在袖子裡的手也不自覺地抖了起來。“老、老奴不敢……”
“小姐說你好,你便受著!”天璿冷哼。
她身上有股嗜血之氣,齊媽媽被她這一喝斥嚇得竟然腿軟,跪都跪不直,直接趴在了地上。
賀蓮房雙手放到膝上,狀似隨意地問:“齊媽媽今日出府可是有什麼要事?”
齊媽媽抖了抖,小心翼翼地揣摩著賀蓮房的心思,聽這語氣,大小姐似乎並沒有要多為難她的意思,不過大小姐平日也是這樣,實在是猜不出她心中喜怒。於是想了想,保守答道:“老奴隻是想念家中孫子,所以才跟夫……上官姨娘告了假,想出府一趟。事前未與小姐報備,是老奴的過錯,還請小姐網開一麵!”
這時搖光走上前,也不知是怎樣的手法,下一秒齊媽媽便看見那封被她揣在懷裡貼著心口的信到了對方手中。
她頓時臉色大變,眼睜睜瞧著搖光將信遞給了賀蓮房,賀蓮房漫不經心的瀏覽了一遍,將其拋到一邊,似笑非笑地道:“齊媽媽的家人不是在鄉下麼?什麼時候遷到燕涼來了?”
齊媽媽額頭的汗越流越多,半晌方道:“這、這……”
“我知道齊媽媽定然很是想念鄉下老家的親人,便自作主張,把媽媽的家人都接到了燕涼城,媽媽不會怪罪我自作主張吧?”
齊媽媽如遭雷擊,過了會兒,張著嘴,說:“小姐是主子,老奴是下人,哪有奴才怪罪主子的呢?”她這是打落牙齒和血吞,大小姐這話裡的意思,就是說她的家人全被抓來了!“隻是老奴不明白,小姐到底想要做什麼?”短暫的掙紮後,齊媽媽低低地說。
也就是說,她在主子與家人之間,選擇了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