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賀蓮房的首肯後,天璿將瑟詞帶出了府,整整三天後才回來。回來的時候瑟詞整個人都是軟的,臉色更是慘白,呈現出一種又是悲憤又是羞愧的神態來。賀蓮房見了,也沒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隨後的幾天她卻覺得瑟詞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齊媽媽得了空子,溜出來稟報賀蓮房,說是這些天已經將那些補品儘皆熬給了上官氏,也都親眼瞧見上官氏服下,那話裡話外的意思,無外乎是在求著賀蓮房能夠網開一麵,最好是將她的家人給放了,不要為難他們。
“不知上官姨娘的身子可否好些了?”賀蓮房問。
齊媽媽不知道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也揣測不出她到底是想問什麼,想了想,猶豫地答道:“這幾日……姨娘總說失眠,丫頭們給點了安神香也沒用,她還老是做惡夢,非要老奴在小廳守夜才肯安心入睡,但即便如此她也常常驚醒,抓著老奴的手,要老奴看著她……”
賀蓮房聽著聽著,麵上便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來。齊媽媽被她的笑容弄得滿頭霧水,之前她也想過,那些補品裡頭被大小姐做過了手腳,可這幾日看來,卻並非如此,至少夫人的身體並沒有什麼不對,甚至精神狀態都要比以往好許多,除了晚上經常失眠以外,當真是挑不出什麼奇怪的地方來了。眼瞧著眼前這俊俏的猶如仙子一般的大小姐臉上那看不透的笑容,她忍不住狠狠打了個寒顫。
“如此說來,我也應該去探望探望上官姨娘了。”
齊媽媽惶恐地看著賀蓮房,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應,天璿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睇著她,說:“你做得很好,你可以回去了。”
待到齊媽媽走後,賀蓮房沉吟片刻,命琴瑟二婢去庫房取些補品,瑟詞原本失魂落魄的,但聽得小姐吩咐,卻也強撐起笑臉與琴詩結伴去了庫房。待到禮品取來,賀蓮房便帶著四婢朝著上官氏的院落而去。
齊媽媽回去的時候上官氏正在發脾氣,她沒敢多說話,更不敢說大小姐要來探望的消息,隻聽得房內上官氏摔花瓶砸茶盞的聲音絡繹不絕,整個人一陣心驚肉跳。
賀蓮房到的時候上官氏已經將房內所有能摔的東西都摔得差不多了,地麵上一片狼藉,茶水碎片滿地,上官氏站在桌邊,雙目赤紅,咬牙切齒,竟似是厲鬼一般。她猶自覺得不夠解氣,竟一把扯過旁邊的小丫頭,左右打開,十數個耳光就劈裡啪啦的扇了下去。她竟絲毫不顧及自己往日高貴典雅的夫人形象,也不叫婆子代手,自己親自卷起袖子,打了丫鬟耳光不算,還當心頭給了一腳。那丫鬟被她十數個耳光打得暈頭轉向,又被一腳踹倒,整個人都倒進了地上的瓷器碎片之中。夏日炎熱,本就衣衫單薄,那碎片便直接刺入丫鬟肉中,鮮血淋漓。
偏偏上官氏猶自不夠解氣,還待再揚手。
卻聽得一個溫和的嗓音說道:“這是怎麼了,上官姨娘怎地發這樣大的脾氣?”
上官氏渾身一怔,抬頭望去,才發現是賀蓮房。她也不戴往日的和藹麵具,一張美顏竟淩厲不已:“賀蓮房!你竟敢來我這裡!”
“姨娘這說的什麼話,這是大學士府,我是大學士府的嫡出小姐,難道這府內還有什麼地方是我不能來的麼?”賀蓮房笑若春風,一派怡然自得。她跨過地麵上的狼藉,優雅走進房間,搖光趕在她落座前將椅子擦了乾淨,賀蓮房施施然坐上去,微微一笑,問:“就不知這小婢子是犯了何等罪責,才惹得姨娘這般不快?”
她態度很好,聲音也足夠甜美柔軟,但上官氏聽來就是覺得一陣又一陣的反胃,好像吞了什麼惡心的東西一般,想吐卻又吐不出來。憶起之前賀蓮房一口一個夫人叫得親親熱熱恭恭敬敬,如今卻滿口的姨娘,真叫上官氏氣惱的恨不得在那張小臉上劃個幾刀!
上官氏未有回話,賀蓮房也不惱,仍是笑著的:“今日來看姨娘,行色匆忙,未來得及帶點什麼,隻好命人去庫房取了些上好的補品來,承蒙姨娘之前數年對我姐弟三人的照料,如今也算是給姨娘回報一二了。”
那表情那語氣,若是齊媽媽不知道這位大小姐厲害的手段,心裡倒要真的以為這是活菩薩了!她默默地縮了□子,努力降低存在感,就怕被賀蓮房等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