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氏聽得此言,齜目欲裂,怒道:“拿走!我不稀罕你的東西!賀蓮房!我為了大學士府勞心勞力多年,你就是這樣對待我的!克扣我的用度!阻止我見我的女兒!這若是傳出去,我看你這個天仙下凡的賀大小姐還怎麼戴這高高在上的麵具!”
聽了這話,賀蓮房露出受傷和委屈的神色:“姨娘,您怎能這樣講話呢?克扣您院子裡的用度,那是爹爹下的命令,我雖然掌持府中中饋,可這當家做主的到底還是爹爹,難道姨娘要我頂著不孝的罪名違逆爹爹麼?至於不許您見三妹妹死妹妹……那是祖母的命令,爹爹尚且不敢忤逆祖母,更何況是身為孫兒的我?姨娘,您這樣說,可就折煞蓮兒了!蓮兒在佛堂的三年,多虧姨娘,年幼的弟妹才得以安然成長,爹爹自小教導蓮兒滴水之恩,要湧泉相報,難道蓮兒還會害了姨娘不成?今日姨娘說出這樣的話,也真不怕寒了蓮兒的心!”
她本就生得貌美,又因為身體關係顯得嬌小纖弱,鳳眼一含淚,便無比的楚楚動人,直教人願意摘下天上的星子也要博她一笑,再加上上官氏方才那瘋狂的舉動,哪還有人願意站在她這一邊?頓時,下人們瞧著上官氏的眼神裡都帶了些許不讚同。
上官氏見這樣,心裡更是對賀蓮房恨之入骨,她知道自己此刻應該做的不是發怒,而是要好好做下來戴上她已經戴慣了的溫柔慈愛的麵具,將這個少女牢牢掌控,最好將其哄得團團轉,至於想怎麼解決發落,那到時候還不是自己隨意的事?問題在於,上官氏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卻不願意那麼做!她憋屈了一輩子了!藍氏活著的時候她在她麵前卑躬屈膝伏低做小,如今藍氏死了,難道她還要在藍氏的女兒麵前低頭嗎?!
還有院子裡的這些下人,一個個都是些吃裡扒外的東西!賀蓮房這小賤|人都到了正廳了也無人通報!她唯一能夠信任的就隻有齊媽媽了!
上官氏又哪裡知道,正是她最為信任,從小將她帶大的齊媽媽,反而才是將她推入今日這深淵的罪魁禍首!
天璿給齊媽媽的那一竹籃補品中,的的確確是沒有下毒,隻是在裡頭加了一味叫做熟地黃的中藥,由陸媽媽親手加入一些其他藥材作為輔料,揉成藥丸,擀成粉末,又與竹籃中的補品互相融合。熟地黃是陰中之陽,所以能補中元之氣,對人體本有好處,但經過陸媽媽的手重新烹製,除了能強身健體以外,還會使人處於一種長時間精神亢奮的狀態。身體已經疲倦至極,大腦卻精神奕奕,所以上官氏才會屢屢失眠,甚至噩夢猝醒。
也因此,她高度集中的興奮感讓她喪失了平常的判斷力,賀蓮房之所以等了這麼久,就是想借由這個機會,激怒她,以至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否則依照平日裡小心謹慎的上官氏,是決計不會老老實實說出真相的。而能讓上官氏全身心信任的人,除了齊媽媽,就連她那兩個女兒都不行。
也好在前些日子齊媽媽告假回鄉下奔喪,否則齊媽媽的賣身契在賀蓮房,賀蓮房怎麼查出她的家人在哪裡?如此一來,也算是天意了。
上官氏被賀蓮房這番虛偽的話氣得青筋暴跳,見狀,天璿不著痕跡的橫跨了一步,隨時準備在上官氏動手前保護賀蓮房。
像是沒瞧見上官氏的憤怒跟怨恨一般,賀蓮房微微歎了口氣,琴詩見狀,立刻讓那小丫鬟出去,又命人給她清理傷口,於是房內便隻剩下上官氏、齊媽媽,賀蓮房、天璿、搖光以及琴瑟二婢。“唉,姨娘,您也是知道的,不是蓮兒不許兩位妹妹來看您,也不是祖母狠心,硬要隔開你們母女三人,隻是……”她目露愁思,“這陣子滿城風雨,您名聲已然敗壞,是蓮兒向爹爹求情,才得以讓您留在大學士府。隻是……祖母說,兩位妹妹之所以出了這樣的事,都是因為您這位做姨娘的沒教好,否則這麼大的姑娘了,怎地還管姨娘叫娘,甚至嫡庶不分不講尊卑呢?蓮兒無奈,勸不動祖母,還望姨娘莫要見怪。”
上官氏咆哮道:“我聽你這個挨千刀的小蹄子胡言亂語!當年老夫人她親口答應我!我會以平妻之位相待,她那麼喜歡我,把我當做女兒一般看待,怎會如你口中所說?”
賀蓮房聽著,心頭又是寒了幾分。她可不認為上官氏口中的“當年”是四年前娘親去世的時候,怕是……這個承諾根本就是在娘親過門後不久許下來的吧!但她麵上沒有顯露出分毫,隻是笑問:“我想,四年前,祖母還答應過會將您抬為正室的吧?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哪。”
她這話算是戳中了上官氏的心窩子,偏偏她卻還嫌棄不夠,又加了一句:“想來是祖母已經看穿您的本性,知道您並不足以成為一個稱職的主母,所以才會三令五申禁止妹妹們與您接近。唉……說來也是巧,祖母昨兒個跟我說了,想把三妹妹四妹妹養到已故的娘親名下,這樣的話,兩位妹妹也算是嫡出,日後出去了,也不辱沒咱們賀家的門風。”
親娘還活著,卻要把兩個女兒養到已經故去的正室名下,這代表了什麼,上官氏豈會不知?藍氏活著的時候這一雙女兒沒有養過去,如今藍氏死了,徐氏卻突然提出來,這就說明她已經徹徹底底被老夫人舍棄了!
賀蓮房瞧著上官氏如遭雷擊的模樣,心底忍不住嗤笑。不僅賀紅妝賀綠意拎不清,就連上官氏都是個拎不清的,難道她還真以為徐氏對她們母女三人是真心的?要時親避時遠,這道理,自詡聰明過人的上官氏卻不懂?
作者有話要說:藥效切勿當真。。我也不知道陸媽媽加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