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日為他妻,終生為他妻。所以儘管如今已經做到了三品大官,魏懷民也始終不肯再娶。他生平所恨,便是貪官汙吏,仗勢欺人,淫□□女草菅人命,所以為官後,哪怕是威脅到了自己腦袋的事,也決不妥協。
這也是為何青王對他青睞有加的事情。否則,以他這樣一個兩袖清風的硬骨頭,得罪了這麼多人,還想在燕涼城好端端的活下去?墜馬、刺殺、失足……這些“意外”可是隨時隨地的被製造出來,而且決不會留下任何把柄。
魏夫人自儘時,腹中還有未成形的孩子。即便那不是自己的骨血,魏懷民也是準備將其當成親生孩子來看的。在他而言,他與那位權貴,有著奪妻殺子之恨,所以在他考取功名,在金鑾殿上被先帝欽點為殿前三甲之時,他寧肯不要狀元帽,也懇求先帝為他沉冤昭雪。
青王說,這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跪下去,唯有魏懷民,心係天下,決不對惡勢力低頭。哪怕對方是皇帝,他也絕對會據理力爭。
所以,每一次看到孩子的屍體,他都會想起當年妻子一屍兩命的慘狀。
賀蓮房見魏懷民跪在原地兀地出神,便喚道:“魏大人,魏大人?”
魏懷民猛地回神,看見賀蓮房疑問的眼神,忙道:“下官一時失神,還望公主莫要怪罪。”
賀蓮房搖搖頭,伸出手去扶他:“魏大人無需自責,此事不怪你。”
魏懷民聽賀蓮房的語氣,似乎……他忙問:“難道公主有線索?!”
賀蓮房點了下頭。魏懷民大喜:“還請公主告知!”
“此案非常難辦,便是連本宮或是王爺,都不好親自出麵,這也是本宮為何親自來燕涼府的原因。打著見庶妹的幌子,其實……是想與魏大人多說幾句。”她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輕輕扇動,一雙如水般的鳳眼又動人又冷肅。“涉案之人位高權重,不知魏大人,敢不敢辦?”
“魏懷民此生但求問心無愧,不管他是何方神聖,便是當今聖上草菅人命,魏某都不會姑息!當年大皇子何等威風,不還是被先帝貶為平民,流放柳州!當今聖上一心愛民,是千古明君,下官相信,隻要證據確鑿,皇上決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魏懷民握拳,眼神堅定。
“既是如此,本宮便把事情向魏大人說了,日後魏大人有個方向,查起案子來,也方便些。”賀蓮房示意天璿屏退周遭人等,待隻剩下值得信任的心腹後,她先是抿了抿嘴唇,然後將個中緣由一一道來。
魏懷民的表情從震□□成憤怒,又從憤怒演化成深惡痛覺!他激動地從石凳上站了起來,一拳砸在冰涼的大理石桌麵上,咬牙切齒道:“竟如此殘忍、竟如此殘忍!”那都是一條條活生生的生命呀!什麼樣的人才會將旁人的性命當做遊戲?!隻為了一己私欲,任意收割旁人的性命,甚至連對方的遺體都不保留完整,毀去他們的容貌與身體,讓人連辨認都不得!
賀蓮房神色凝重:“如此,魏大人應該知道本宮為何如此遲疑了。”
“的確。”魏懷民頷首。“此事無論是王爺還是公主,都不適合出麵,下官這又臭又硬的脾氣是出了名的,由下官來辦此案,的確是再好不過了。”
“魏大人辛苦了,本宮雖是公主,又受太後眷寵,但女子不得乾政,此事由我口中說出,難免不妥。王爺擅闖運籌帷幄領兵打仗,對於斷案搜集證據卻不擅長,而這偏偏是魏大人的強項。俗話說術業有專攻,若是王爺來做,怕是沒個幾天他便覺得煩,想要直接派人將那凶手給殺了。本宮以為,似這等視人命為草芥的禽獸,應該讓他們承受律法的製裁,將他們所做的齷齪事攤開在太陽下,拆穿他們的真麵目!”
魏懷民深以為然:“公主說得是,下官定當竭儘全力!”
“魏大人身邊缺人吧?”賀蓮房嫣然一笑。“不如本宮借個人給魏大人用,如何?”
話落,她拍了拍手,做侍衛打扮的玉衡便瞬間出現在魏懷民麵前,露齒一笑。
魏懷民有點受寵若驚:“這、這是……”他自然是知道,平原公主身邊的侍衛,能力要比燕涼府的強多了!
賀蓮房搖了搖一根手指頭:“隻是借用,這件案子了結之後,魏大人可得把他還給本宮。”說完,她離魏懷民近了些,輕聲道:“本宮的玄衣衛首領,可不是隨意出借的,魏大人務必要物儘其用呀!”
魏懷民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賀蓮房也笑,兩人相視一眼,一切儘在不言中。
祁懷旭縮頭縮尾快半年了,他真是受不了再過這樣的日子了!
不能隨意出門遊玩,必須畏手畏腳,不能任意進宮,必須躲在家裡修身養性,甚至連對府裡下人動手動腳的權力都沒有了!父王未免將他看得太嚴厲,對他太苛刻了!憑什麼連過年也不讓他進宮?!他還想著去跟太後求求情,好讓自己早日解禁呢!
比起祁懷旭,祁玉河明顯聰明得多。他安靜地待在魯王府,決不外出,仿佛這世上已經沒了他這個人一般。
兩名世子深居簡出,靜靜地等待風頭過去,那時候,就是他們重新出現在世人麵前的機會了!
可祁懷旭等不及了,他再也受不了這樣死氣沉沉的日子!每天都要坐在書房,被強製看書練武,彆的什麼都不能做,就連他院子裡伺候的下人都被父王換成了上了年紀的婆子!
祁懷旭恨得直咬牙,想當初若不是有人壞事,他怎麼可能失去理智,跟祁玉河做出那樣的事來?!
這頭祁玉河也充滿怨恨,若非祁懷旭是個蠢的,他怎麼會被破身,還導致自己、自己——他越想越恨!
兩個曾經好到恨不得穿一條褲子的堂兄弟,終於漸行漸遠。
對於祁懷旭來說,嘗過開葷的美妙滋味,那是萬萬不可能戒得掉的。雖然齊王寵他寵的沒邊,但他更希望這個兒子能好端端的活著。所以他強製停止了給祁懷旭的一切銀票及月度,甚至把他院子裡的下人都給換了!
但換了過後,齊王又忍不住擔心。他這兒子喜歡童男童女,他是知道的。隻要不鬨大,有這麼點愛好,齊王覺得也無傷大雅。可自從祁懷旭跟祁玉河發生了那事兒過後,齊王就囧了,他不知該不該把兒子院子裡的下人全換掉。因為在齊王看來,他這兒子愛玩愛鬨,無法無天,所以跟祁玉河的那事兒,即使祁懷旭一再解釋,齊王也相信那是兩人你情我願的……他忍不住去想,下人全換了個年齡層次,萬一他這不著調的兒子想換個口味,對這把年紀的下人也出手了呢?
想到這裡,齊王便一陣惡寒。
於是他立刻又朝院子裡塞了幾個自己的心腹,讓他們無時無刻不盯著祁懷旭,並將他的一舉一動都向自己稟報。
祁懷旭可不高興了,他在他父王眼裡,真的就那麼不成器?!
他雖然看起來是個草包,肚子裡沒半分墨水,可身手卻是沒得說的。所以,即使齊王將他的院子封鎖了,他也依然有辦法偷溜出去!
不過遺憾得是這樣他就沒機會去挑選長得好看的孩子了,隻能瞧見個差不多的就下手,為了怕引起太多人注意,他得手之後,玩過了就將人掐死,並毀去衣服和麵孔,再將人丟去亂葬崗。
日子一久,祁懷旭甚至迷戀上了這樣的感覺。
那種偷偷摸摸卻無比刺激的興奮感,比玩弄童男更叫他著迷!
很快這些屍體就被發現了。燕涼府尹魏懷民甚至開始張貼告示,賞銀千兩,隻為抓到凶手。看到燕涼城變得沸沸揚揚,人人自危,天黑以後,十歲以下的孩子根本就不敢出門,祁懷旭就覺得爽!爽到了心底!爽的比他玩過的最極品的嫩娃兒都更好!看到魏懷民因為這案子焦頭爛額,看到自己成為了那傳說中的暗夜大盜,祁懷旭興奮極了,他想要再厲害一點,叫世人再畏懼他一點,以彌補他們曾經對他指指點點的過錯!
是他們活該的!誰叫他們就因為自己玩了個男的就大驚小怪,這都是報應!
他的心底甚至隱隱升起一股挑戰的心理,他開始把屍體朝離燕涼府近的路段扔,故意去挑釁那個木頭臉的燕涼府尹,看看他是不是真跟傳說中那樣日審陽夜判陰,可過了一段時間,祁懷旭便覺得,這魏懷民也不過如此嘛!他都這麼囂張了,魏懷民彆說抓他,就連他的行蹤都捉摸不到,根本就是個廢物!簡直笑掉人的大牙!還有那燕涼府的捕快,一個個全是蠢貨,他將屍體扔進了燕涼府門口,都沒能抓住他!
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