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給了齊王可趁之機。
借著集市熱鬨,某家運著糧食的車隊剛好經過,他命手下的人借此機會將祁玉河與跟隨的下人隔開,輕輕鬆鬆就將人給敲暈抓了來。待到車隊走過,魯王府的下人們都傻眼了——他們家世子呢?!
看著昏迷中祁玉河的臉,齊王神情一陣恍惚。他想起這孩子小的時候,自己也是抱過的,他還說,日後玉河必定能成才,能讓魯王驕傲。他曾經……很疼愛這個侄兒的……
可轉念一想,那死狀淒慘,被萬人唾罵的獨子,齊王表情立即一變!他惡狠狠地望著地上的祁玉河,用儘全力狠狠地踩上祁玉河雙腿之間的某個部位,用力旋轉——
因為要命的疼痛,祁玉河尖叫著睜開眼,他一看周圍站著幾個自己不認識的但卻是平民打扮的人,立刻也不管那疼痛了,咬牙切齒道:“你們是誰!識相的最好快些送我回去,再給我磕十個響頭認錯,否則我一定讓我父王砍了你們的腦袋!”
“豎子好大的口氣!”
循著這聲音看去,祁玉河看見一個身著貴氣蟒袍的中年男子坐在他麵前的椅子上,他愣了一下,隱隱覺得這人似乎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也不在意,威脅道:“你是他們的主子嗎?!快放了我!否則,我叫我父王跟姐姐打死你們!打死你們!”
聞言,齊王似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他笑不可仰,半晌後,陰森森地道:“那也得你有本事活著回去!”說完猛地一招手。
大漢們圍住了祁玉河。
一開始,祁玉河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可當自己的衣服被扯開,雙腿也被毫不留情的掰開,身後傳來一陣既熟悉又陌生的劇痛時——他驚恐地睜大了眼!這是在做什麼?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可無論他怎麼問,也沒有人搭理他。
那種痛苦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慢慢地,祁玉河感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他的舌頭被人割了,這樣他就發不出聲音;他的四肢被人折斷,這樣他就無法掙紮。他就像是一個任人折騰的死物,完全不能自主,隻能任由他人擺弄。
最後,當他覺得自己快要死去的時候,有人扯著他的頭發將他拉起來,祁玉河無力地隨著那人的動作被拖在地上走,如同一隻死狗。然後,他聞到了極其濃烈且令人作嘔的味道,再然後,他的腦袋被摁了進去。
即使已經渾身無力,他仍舊做著微弱的掙紮。可那一點點掙紮,對於按著他的人來說,不過是蚍蜉撼樹。
齊王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直到祁玉河再也沒了動靜,連氣息都沒了,他才哈哈大笑起來。
笑著笑著,就流下了眼淚。
得到祁玉河死訊的時候,賀蓮房正在彈琴。她輕撚琴弦,便揚出一陣天籟,繞梁三日。當天璿進來稟報的時候,她麵上沒有絲毫驚訝之色:“看樣子,齊王果然容不下他活著呀。”如此想來在,之前她將祁玉河關進地牢,簡直是讓他多活了些時日呢。否則,即便魯王府守衛再嚴密,以齊王的本事,早晚也能殺了他。
“王妃,真的是齊王下的手?”
“除了他,還有誰能這樣恨祁玉河呢?”賀蓮房仍舊不緊不慢地撥動琴弦。
天璿皺眉:“可是……這樣的死法,未免也太殘忍了。”
賀蓮房輕笑:“若是恨著一個人,隻覺得讓他死是便宜了,如此看來,齊王潛意識裡,對魯世子還是有些許叔侄之情的。否則,他大可將人關起來,沒日沒夜的折磨,不是麼?這樣讓魯世子痛痛快快的死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天璿咋舌。
很快便有人在一戶農家後院的糞坑裡發現了一具不著片縷的男子屍體。那男子渾身上下儘是被淩虐過後的青紫傷痕,上半身滿是穢物,顯然是被活活淹死的。而男子跪在糞坑前,頭部淹沒在穢物之中,似乎是在懺悔著什麼。
遍尋不著的世子終於找到了,可是……王爺知道了,絕對不會高興的。
即使魯王打殺了所有跟著祁玉河的下人,祁玉河也已是死的透透的。再也不會活過來了。這使得本來就身體差的魯王更加絕望,氣急攻心,吐血暈倒。
此事迅速驚動了皇上,他命燕涼府尹魏懷民徹查此案,並且召禦醫至魯王府為魯王診治。可魯王卻極力不肯接受,似乎一夜過後,他就冷靜了許多,也好轉了許多,甚至還能夠極其理智的處理祁玉河的後事。
魯世子死了,還是以這樣的方式死的,不知道那凶手與世子有何仇怨?為何要如此對待一個心智隻有七歲的可憐人?
這成了繼賀家小公子奪得文武雙狀元之後,燕涼城影響最大的消息。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在議論,所有人都在熱心地想要幫忙查出真凶——人們總是習慣性地去同情弱者。
可即便是魏懷民,也毫無頭緒。因為那殺人之人,根本就與祁玉河毫無關係,這更像是見財起意,或是見色起意,從何查起?那日正逢市集,熙熙融融,車水馬龍,又逢大開城門,商家迎貨,誰能記得和自己擦肩而過的人?更遑論,是拋下自己手中的事,去注意祁玉河了。單憑祁玉河平日裡的表現,彆說是看他,百姓們恨不得關門躲他,誰敢去看他?誰敢招惹他?
可如今他死了,大家就隻看到了他的可憐之處,而忘記了他曾經的所作所為。民至智,亦至愚。
在查不出凶手之前,魯王是不會任由祁玉河的靈柩停留太久的。
洗去身上穢物,換上乾淨衣裳,祁玉河看起來仍舊是個俊俏美少年。隻是這個少年麵色慘白,嘴唇發青,臉部隱隱還有淤青傷痕。
賀蓮房代表青王,自然是要前來吊唁的。
她莫名的覺得魯王看起來有些不一樣了。平時的他,即使不與人來往,但身上仍然有種精怪之感,可如今一見,那種虛無縹緲之感竟然沒了,取而代之的是異常真實的存在。似乎他下定了決心要去做什麼事,而任何人都無法阻擋。
即使是麵對皇上,魯王也無法再露出笑容。賀蓮房驀然明白是為什麼了,因為魯王不笑了!
以前的他,麵上總是掛著若有所無的笑意。有時候即使嘴上不笑,他的眼裡也仍然保持著輕鬆柔和的情緒。然而這一回,他的神情冷峻,眼神空洞。竟活脫脫像是個活死人!
齊魯二王交惡的消息,世人皆知,因而,即使是魯世子的喪事,齊王也不曾前來。
賀蓮房上了香之後,對魯王道:“皇兄,節哀順變。”
魯王轉動著兩個烏漆墨黑的眼珠子看向她,似乎一時間沒能理解她話裡的意思,好一會兒,才甕聲甕氣地道:“勞煩弟妹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