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對戒
手帕的觸感很柔軟, 順滑,介於絲綢與棉之間的料子,拭過掌心時帶來一陣陣溫柔, 可惜男人的力道並不溫柔, 相反, 還帶著一絲蠻橫。
“你什麼時候來的?”顧筠抬眼, 目光剛好對上他攏著陰鬱的眉宇。
趙璟笙麵無表情:“不巧。”
顧筠:“不巧什麼?”
趙璟笙看這個顧筠,要笑不笑, “剛好在夫人和彆的男人排隊買飲料的時候。”
顧筠:“”
這什麼語氣啊?又嘲諷又幽怨的,聽上去像是她對不起他一樣?
“你亂說什麼,我才沒有和彆的男人排隊”顧筠把手抽回來。
一旁的姚瑤感受到了兩人之間的暗湧, 一秒都不想多呆, 尋了個由頭就跑了,顧筠深刻的領悟到了什麼是姐妹情。
“沒有?”趙璟笙冷哼。
他來的時候剛巧看見顧筠開心地挽著同伴, 前麵還站著一個高瘦的男生, 三個人站在一家破破爛爛的水果店門口, 時不時聊天說笑,緊接著,店員遞給了男生三杯打包好的水果茶。
距離有些遠,趙璟笙聽不見顧筠接過水果茶時說了什麼, 但能看見她笑得很甜, 精致的眼型都彎成了小月牙。
總之, 對他沒有這樣笑過。
“就是沒有!”顧筠斬釘截鐵, 先前被趙璟笙壓製的氣焰倏地一下回彈飆高, “趙璟笙, 你能不能彆每次都突然出現?你這樣真的很嚇人。”
她都不知道為什麼趙璟笙每次都能準確的知道她在哪, 在她掐不準的時候突然空降, 像是演什麼警察逮小偷似的。
“你不回消息,不接電話,我擔心你。”趙璟笙抿著唇,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這條小吃街在兩所大學之間,非常熱鬨,一到下課或者休息日,就有絡繹不絕的學生往這兒湧。這一片沒有取締攤販,街道兩邊停著好多擺攤車,各種各樣的小吃香味在這條街上交融。
兩人的顏值身材都屬於扔在人群裡能發光的,在這充滿煙火氣的小街裡,格外招眼且不合時宜。
周圍來來往往好多學生,都紛紛往這邊看過來。
顧筠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中,兩人成了焦點,上前扯住趙璟笙的袖口,把他往人少的巷子裡拖去。
高跟鞋走在不平的水泥地上,腳丫子又疼又累,直到找了個隱秘的角落,顧筠這才放開手,沒好氣地看了眼趙璟笙,“我不回你消息,你不知道為什麼嗎?”
“不知道。”男人神色微冷,思考一秒過後回答道。
顧筠實在是被他氣得夠嗆,“不知道算了,還有,什麼叫我和其他男人排隊等飲料?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和其他男人排隊了?”
明明姚瑤就在她邊上啊,她一直挽著姚瑤,和鄭禹帆隔夠遠了。
“兩隻眼睛都看到了,你接了他遞來的東西。”不提這個還好,一提他就克製不了怒意。
若不是怕顧筠跟他又鬨脾氣,他當時就該過去的。
“你這人不可理喻!”顧筠連眼風都不想給他,直接轉身就往巷口走去。
柔軟的腰肢仿若蔥段,一折就斷。
趙璟笙心裡挫火,但毫不猶豫追了上去,“夫人--”
“彆喊我!”顧筠頭也不回,翻了個白眼,怒吼。
發起火來跟暴躁的小狸花一模一樣。
“”
從沒在誰那碰過冷落的趙璟笙怔了下,他這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不待見,第一次在公共場合被人大吼。
顧筠現在已經是連看都不想看他了。
心裡落差巨大。
他抿唇,鋒利的下頜線繃緊,麵色隱隱泛出陰鬱,他頓了半步,還是跟了上去,即將一把扣上女孩的手腕時,他猶豫了一秒,該換成力道溫和的牽住。
“筠筠”
低沉的聲音含著妥協,無奈,寵溺,交織在一起,像雨點一樣澆在顧筠心裡。
很明顯,這句筠筠起了效果。
顧筠橫衝直闖的步伐放緩了些,象征性掙脫了兩下手,還是任由他牽著了。
趙璟笙看了眼顧筠還在板著的臉,低聲解釋:“阿姨說你把東西都清走了,我打你電話不接,我怕你出事。”
“筠筠,你不開心可以告訴我,”
男人的聲線偏低,帶著恰到好處的暗磁,像一台行走的情話留聲機,作為顏控和聲控的顧筠根本忍不了,更何況,她最忍不了的就是自己吃軟不吃硬的性格。
顧笑就是吃準了她這一點,每次犯錯後就可憐兮兮的跟她認錯,像可愛的小狗狗一樣,她根本舍不得罵她,這招用在找她要錢上也百試不爽。
“筠筠?”趙璟笙低聲喚她,唇瓣湊過來,像廝磨著她的耳廓。
顧筠本來還瀕臨爆炸的邊緣,因為趙璟笙的放軟也軟了下來。
什麼啊!
趙璟笙是不是找顧笑討了如何對付她的秘籍啊?
“行了行了,你到底要乾嘛?”顧筠停下腳步,扁著嘴看他。
趙璟笙眼底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精明,心底領悟了幾分。
居然吃這套?
“把東西放回來,跟我回家。”他開門見山,連折衷都不肯。
顧筠冷笑,嗬,好不過三秒。
“不可能。你做夢。”顧筠後退兩步,警惕地看著麵前的男人,“上次吵架的事都沒翻篇,今天這事加在一起,你覺得我還想回去跟你住?”
“上次吵架?”趙璟笙皺眉,記憶搜尋,這才想起來兩天前,在老宅兩人發生的不愉快。
“那也算吵架?”趙璟笙低低笑了聲,有些無奈在裡頭。
“怎麼不算吵架?你和我吵啊,你還凶我,你還掐我。”顧筠說著說著就有些委屈,看麵前的人越發不順眼,“做過的事還賴賬。”
“就沒見過你這麼欺負人的。”顧筠說著說著嗓子就開始發乾,又想到剛剛被他不明就裡扔掉的那一杯水果茶,惱得太陽穴都在突突跳動。
吵架了不記得,不認賬。
沒有比這更讓人發火的事了。
趙璟笙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能惹得麵前的女孩如此委屈,心裡挫著的火氣轉瞬而散,有些後悔剛剛說話太急。
“彆生氣了。”趙璟笙走過去,抬手替她理了理淩亂的額發,“我不該跟你吵架,是我”
他頓了一秒,“是我不好。”
“老宅那天是我脾氣不好,不該惹你。這次也是我不好。”
平緩的嗓音像溫泉水,傾泄進顧筠的心裡,冷冰冰的一張小臉也柔和起來。
“反正就是你不好。”顧筠一把揮開他的手,小聲凶:“彆碰我。你現在還沒資格。”
“我就算跟你回去了,你今晚也彆想碰我。”
趙璟笙麵色一僵,可強大的心理素質以及對情緒的管控能力,讓這一點細微的變化如滴水入海,察覺不出來任何不妥。
“隻要夫人肯回家,我今晚不碰你。”
顧筠冷哼,惱恨地看他,一字一頓:“這一周都彆想!”
“不可能。”想都沒想,趙璟笙當即反駁。
“你--!”顧筠已經沒力氣去和他硬剛了,腳底又酸又累,高跟鞋穿久了就是這樣,不論再舒適再昂貴的高跟鞋,都不能久站。
趙璟笙看出來她在無意識動著腳,也就不再和她繼續耗下去,平和地打斷顧筠單方麵和他劍拔弩張的氣氛:
“夫人再忍忍,自己走出去,還是我抱你上車?”
顧筠怕極了這男人又做什麼過激舉動,忍著腳疼,飛快走到街邊上,司機把車早早停好,就等著老板和老板娘。
上車後,顧筠把鞋脫下來扔到一邊。高跟鞋踏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小羊皮鞋底被磨得千瘡百孔,基本上算是報廢了。
一路上兩人沒有說話,直到回了家,顧筠癱坐在沙發上,趙璟笙才打破了沉默。
“筠筠,彆生氣了。”
顧筠懶得動彈,眼皮堪堪抬了瞬,掃他一眼,“哦。”
趙璟笙笑了聲,覺得她這模樣很可愛,嬌矜又迷人,紅唇有些斑駁了,可還是有一層水光似的質地覆在上頭,像晶瑩的茶凍。
他深吸氣,轉身走去臥室,又折返回來,手裡多了一個小盒子之類的東西。
顧筠還在慵懶地窩在沙發上刷手機,看見男人莫名其妙地就單膝跪在了她跟前。
刷手機的手一頓,她不解地看著趙璟笙,“這是做什麼?”
趙璟笙不接話,隻是把手上的小盒子遞過去,“打開看看。”
很漂亮的深紫色絲絨小盒子,上麵係了一根晶瑩的玻璃紗蝴蝶結。
顧筠半信半疑地把盒子拿在手裡,先不急拆開,掂量了一下,有些重。像首飾,但猜不出來是哪個牌子。她熟知各種大牌包裝,但沒見過這種包裝盒。
“又送我一套房啊?”顧筠輕哼,對他又作弊使用鈔能力很唾棄。
趙璟笙不置可否,隻是讓她打開。
還挺神秘,顧筠覺得這男人神神叨叨的,故弄玄虛,拆掉蝴蝶結,按下小紐扣,盒子彈開。
裡麵裝著戒指。
是一對。
整個指環周圍嵌了三圈閃耀的鑽石,顆顆璀璨,淨度切割都堪稱完美,兩隻戒指的款式相同,唯有女戒上還多了一顆大冰糖。
顧筠的大腦放空了,什麼都不剩。她以為是耳環,是胸針,是項鏈,沒想到是戒指。
還是對戒,是他們的對戒。
“訂做了兩個月,今天剛送過來。”趙璟笙看著她驚訝的表情,低聲解釋的語氣像纏綿的情話。
“拍了一塊原石,這上麵每一顆鑽石都是從那塊原石上切割下來的。”
顧筠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所以,他們是完整的一塊石頭。
一塊完整的石頭,割裂成無數的小石頭,又被鎖在了同一對戒指上,永不分離。
她深信不疑,這一定是她見過最浪漫的對戒。
“喜歡嗎?”趙璟笙牽住她的手,十指纏了進去,牢牢鎖住。
顧筠點點頭,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但她很喜歡。不是因為這有多貴,而是因為他有用心。
她捂住自己怦然跳動的心口,悶聲說:“你好煩。你作弊。”
本來是兩件事都不能翻篇的。
趙璟笙深色的眼瞳像幽深的夜空,因為星辰遍布,所以並非是一塵不變的墨黑。
他拿起戒指,緩緩地戴在顧筠的無名指上,連接著心臟的地方。
“夫人,等你畢業了,我們舉辦婚禮吧。”
趙璟笙看著顧筠渙散的眼瞳,心中有無數情緒牽動。
既然都已經作弊了,那不如就徹底一點。
讓她知道了也再也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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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老變態:反正畢業也就三四個月了。
一個月後。
筠筠: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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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爭取明天多寫一點!這幾天追劇放縱去了爭取搞事情的人一章內搞完~
第42章 黃雀
“天啊我好糾結”
顧筠撐著下巴, 苦惱地望著窗外的豔陽天。
今年受暖流影響,氣溫回升特彆快,冬日飛逝而過, 暖春正盛, 鶯飛草長的時節, 萬物都在寸寸複蘇。
溶溶的春光折射在玻璃大樓上, 有幾分刺眼,顧筠看了幾秒便收回目光, 繼續憂愁地麵對癱在桌上的平板。
“又抱怨什麼?”坐在對麵的裴珊乜她一眼,攪著杯中的奶茶,“得了吧, 彆給我喂狗糧。”
“我再也不相信你有煩惱了。嗬嗬, 還是笑笑說得對,大佬的女人是沒有煩惱的!”
裴珊簡直是無語, 萬萬沒想到自己人間清醒的姐妹陷入愛情了會是這樣。
上周, 她喊顧筠出來逛街, 這女人也是一臉愁眉,問到底怎麼了?是不是結婚後受氣了?顧筠也不說,就是發愁。
裴珊正準備充當情感博主,安穩一番, 沒想到顧筠眼巴巴地看著她, 一本正經:“好煩啊, 趙璟笙太能花錢了, 我的衣櫃快塞不下了, 我在想要不要把書房改成衣帽間。”
裴珊當場石化, 至此再也不信顧筠說的任何她很煩。
她隻會煩她衣服太多, 她珠寶戴不完, 她男人太大,在床上太猛,花樣太多。
顧筠感受到裴珊的嫌棄,又好氣又好笑,約她出來可不是聽她吐槽的,“行了啊,打住!你當時和沈時如在一起的時候,我吃的狗糧還少啦?我還為你受冷風吹呢。”
顧筠來回劃著麵前的平板,是幾張風格不同的主紗設計圖,每張都華麗精致到無與倫比,她根本挑不出來。
設計圖出自她最喜歡的婚紗設計師,四款風格不同的主紗,因為製作周期長,需要花費三個月,所以她現在就得挑出自己最滿意的,才會不延誤婚期。
“對了,你婚期訂在什麼時候啊?我得提前攢點錢,彆到時候連份子錢都比彆人少,我可丟不起人。”裴珊傲嬌地哼了聲。
顧筠噗嗤一笑,“放心吧,離七月還有幾個月呢。”
“那也沒多久了啊。”裴珊打開日曆軟件,在婚期那天標記了一個小圈,“我是看出來了,二哥就是怕你跑了,這麼大張旗鼓的宣揚你倆的關係,生怕彆人不知道似的。現在怕是整個圈子都在搶你們婚宴的請帖。”
裴珊說到了她心坎上,她垂下眼簾,視線自然落在無名指上的戒指。她沒有想到一切會來的這麼快,這麼招搖,等她畢業了,她也不過二十二歲而已。
婚期訂在七月底。
趙家老太太定的日子,沒人敢反對。
趙璟笙的父親這一個半月都在南邊考察,回不來,所以對上京的事鞭長莫及。雖然沒有發話,但不代表他對這樁婚姻持支持態度。
往往不表態,最讓人心裡惶恐。
但這些事顧筠懶得想了,趙璟笙說他會處理好,現在當務之急是挑婚紗,以及搭配婚紗的珠寶,頭飾,鞋,這些都需要提前訂做。
“我覺得這件魚尾的好看,領子有點旗袍的感覺?這設計師真的好用心啊,國風元素太美了。而且你這種骨相大氣的,就適合華麗的打扮,那些小清新小文藝和你不掛鉤啦。”裴珊一秒進入狀態,點評著婚紗。
“我也心儀這款。就是不知道做出來效果怎麼樣。”顧筠放大圖片,看著整條裙子的設計細節,設計師很貼心,在細節處標注了會用到的材質。
“本來以為結婚就領個證,沒想到這麼麻煩啊,辦婚禮真的太麻煩了。難怪一輩子隻想結一次。”顧筠歎了口氣。
顧筠原先對結婚是抱有極大期待的,但真正了解過後才驚覺,這也太麻煩了?
雖然一切都有專業的團隊打理,但團隊拿方案都要經過她的同意,要谘詢她的意見,唯恐讓她這個超級大客戶不滿意,所以,一切還是得她上心,一點都沒省心。
“你以為呢,結個婚麻煩死了。”裴珊最近也婚事將近,對此深有體會。
結婚不僅僅是兩個人的融合,婚姻更是兩個家庭的結合,自然會帶來很多超出想象的複雜。
“他們趙家雖然水深,但你男人硬氣啊,你不用和那些親戚打交道,多好。你是不知道我,沈時如他們家親戚太多了,尤其是那些姐姐妹妹姑姑嬸嬸,各個都是人精!我每次去他們家吃飯都要累死了。”
“啊?是哦,結婚還得應付對方家裡的親戚”顧筠一想到親戚就頭皮發麻,在她的記憶裡,親戚就是一類恐怖的物種。
裴珊點頭,繼續喋喋不休的吐槽:“就這次過年,沈家年夜飯你知道擺了幾桌嗎?三桌誒!他剛和我坐一塊,屁股都沒坐熱被那些伯伯叔叔給拉走了,我被迫和一群女人坐在一起,整晚都沒機會和他說上一句話。而且沈家真的挺複雜,各種暗潮洶湧,我怕自己說錯話得罪人,整晚就在那吃,吃得我肚子都撐圓,過個年被迫胖了三斤。幸虧他爸媽都對我挺好的,還會幫我擋親戚的局,不然各個局我都要去,那真完了。”
“沒辦法,你男人性格太好了,又是沈家的大少爺,那些親戚肯定要上趕著巴結他。”
顧筠感同身受,第一次發現,趙璟笙這種生人勿近,強勢冷戾的性格也還挺好的。
至少,沒什麼人敢在他麵前玩那些排資論輩,倚老賣老的把戲,更沒人敢和他玩一團和氣那一套。
他這種主,不止惹不起,連躲都躲不起,巴結上去都要掂量一下自己有沒有膽。
想到這,顧筠笑了出來。
她怎麼就喜歡上這種男人了?
奇怪又奇妙。
趙璟笙這種男人怎麼都該是她擇偶標準裡的下下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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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筠剛開學的一個月還算清閒,等到四月份的時候就徹底忙碌起來了。
畢業論文快要讓她脫發了,每天就是往返圖書館,查閱文獻,整理資料。先要搭建框架,寫完了開題報告要拿給導師過目,導師指出問題再修改,然後就是初稿,再稿,定稿,最後還得答辯,一直到六月份才能徹底解脫。
這是一項龐大又繁瑣的工程。
趙璟笙忙完回家後第一時間就是去書房,看到顧筠在乖乖學習,有種很奇妙的體驗。
他隨手拿起一本文獻資料翻了翻,笑家裡多了位文化人。顧筠冷眼覷他,說他不能幫忙就彆添亂,趕緊晾一邊去。
進入學習狀態的顧筠若是被人打擾就是會脾氣不好,當她意識到自己態度太差勁後,似乎有點晚了。
趙璟笙隻是要笑不笑地看她一眼,他心思深沉難猜,一張冷傲的臉更是讓人摸不透所思所想。等到晚上熄燈的時候,顧筠才知道自己是惹到他了。
男人陰沉著臉,專注又細致,最後深深地含住粉色小噴泉,逗弄香甜的小開關,直到受不住,噴泉被迫開花,帶著甜味的雨滴灑落在唇上,臉上,額頭上。
他迷.戀又貪.婪地欣賞。
仿佛墜落進了飄渺虛幻的世界,顧筠眉頭似痛苦卻又不痛苦地皺在一起。
與此同時,杏白的露覆滿了小山,燙得顧筠無意識蜷起了腳趾。
“變態”
她呢喃一聲,隨後倒頭就睡。
除了安撫趙璟笙和寫畢業論文,顧筠中途還要抽出時間來忙婚禮這頭的事,日程每天都安排的滿滿的,根本沒時間出去社交。
四月中旬,城內有一場高端的慈善晚會,由圈裡一位很有名望的女企業家發起,大家都賣她的麵子,紛紛捧場。
顧筠也收到了邀請函,晚會時間剛好和導師指導開題報告的時間撞了,時間上太趕,隻能推掉。
大寶貝:【筠筠,你真的不來嗎?我一個人好無聊哦。】
裴珊坐在晚宴會場,拿起手機和顧筠聊天。
yunyun:【真的來不了嗚嗚嗚,畢業狗不配[大哭]】
yunyun:【你記得幫我拍一件玩意兒,走我的賬,支持一下冷夫人的慈善事業。】
裴珊隻好答應:【好吧,那你好好寫論文!到時候來參加你的畢業典禮~】
會場是在一家展覽館裡,牆壁上掛著來自山區貧困縣的孩子們的畫作,書法作品等等,五彩斑斕的童話世界,單純又乾淨。
就在裴珊低頭和顧筠聊微信時,身旁的空位陸續坐滿了。
她收起手機,抬起眼皮,視線觸及海思晴時,厭惡的情緒絲毫沒有掩藏,反而愈發濃烈。
裴珊揚起下巴,收回視線,隨後起身,朝隔壁一桌的空位走去。
海思晴見裴珊連與她坐一桌都不願意,終究掛不住臉,冷笑了一聲,“誰願意和她坐一起。”
“珊珊,你也來了?咦?筠筠呢?怎麼沒和你一塊啊?”一個平日裡玩過幾次的女生見裴珊坐到她邊上,立刻熱情地打招呼。
裴珊斜眼睨了下海思晴的臭臉,音調揚高,笑聲很嬌,“筠筠啊?還不是要辦婚禮了,各種事啊都得她親自說了算,太忙了,這才抽不出空。”
“二公子也太愛她了,好羨慕啊!”女生不由地感歎。
裴珊餘光瞧見海思晴的黑臉,心裡更是爽快,“肯定愛啊,就是愛才迫不及待要娶回家呢!婚期都提前到七月了。”
不像某些人,嗬嗬,訂婚都過了這麼久,結婚的日子還沒個音訊。
海思晴聽出來這就是明裡暗裡的嘲諷她,氣得頭頂冒火,可公共場合又不好發作,隻能硬生生忍下來。
“還真娶回家?大佬的心思可真是猜不透。”
一句極輕極細的,像是自言自語的呢喃傳到海思晴的耳朵裡,聽出來這句話有些不對勁,她轉頭一看。
一位穿著粉色禮服的女人坐在她右側,曾經在自己哥哥攢的局上她見過這女人一次。
很顯然,這女人也認識她。
“海小姐,您好。”女人微笑頷首。
海思晴眼底湧動著晦澀的情緒,和女人表麵上寒暄兩句後,她這才問:“你認識顧筠?”
“趙家二少奶奶,我怎麼認識呢。”女人很怕自己說錯話,聲音裡帶著小心翼翼。
海思晴一笑,“那你剛剛說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女人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海思晴是指什麼,心裡很懊惱,怪自己管不住嘴,禍從口出。
“沒什麼,海小姐聽錯了吧。”女人眼神閃躲,手慌亂地去拿桌上的香檳。
海思晴先一步按住她的手,微笑:“聽說你最近嫁人了,嫁的不錯,名佳銀行的新任副行長,每年光是分紅就好幾百萬,家世又好,你也算是有個好歸宿,我還沒恭喜呢。”
女人一身光鮮亮麗,從頭到腳也是闊太的打扮,可在海思晴這種從小就高人一等的權貴世家的大小姐麵前,還是不免露出怯弱。
氣場這種東西,不是靠錢就能包裝得來的。
女人賠笑兩聲,聽見海思晴又說,“你老公應該慶幸娶了你這麼優秀的女人,若是能再聰明一點,那他會更幸福的。”
話語點到即止,透著陰險的威脅。
女人渾身哆嗦一下。
兩人找了個安靜沒人的角落,女人把剛剛那句話到底是指什麼偷偷告訴了海思晴。
海思晴眼中難掩驚訝,“真的?”
“真的,我也是無意中聽見我老公說的。”女人咬唇,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把這事說出來,但她沒辦法,海思晴捏死她跟捏死螞蟻一樣,她得罪不起海家大小姐,就連她老公都得罪不起海家。
“所以,按照你老公的說法是,那時候顧家之所以有錢借給崇霖全是因為銀行走特殊通道加急過了一筆貸款?”海思晴眉心緊緊鎖成一團,直覺告訴她,這裡麵有貓膩。
原本要審查三個月的貸款,不到十五天就放了,更何況那個時候顧家已經借了一筆上億的貸款。
“誰批的這筆款?名佳銀行背後的大老板到底是誰?”海思晴雙眼銳利,直直刺向這個可憐的女人。
名佳銀行近十年裡在國內發展迅猛,很多人都在猜背後的大老板到底是誰,可眾人隻知道這家銀行是來自北美金融巨擘的一家私人銀行。
女人渾身顫栗,有毛骨悚然的感覺,她覺得自己是不是惹禍了?還是惹了不該惹,惹不起的人。
“我我不知道”
“你知道。”海思晴仍舊保持微笑。
氣氛降到冰點,沉默得有些詭異。
女人深呼吸,閉著眼,顫聲道:“趙趙二公子”
海思晴倒抽一口涼氣,“二公子?趙璟笙?”
趙璟笙居然是名佳背後的大老板??那趙崇霖入股名佳,和名佳高層聯合監守自盜的所有事
他其實一直都知道!隻是隱而不發,直到關鍵時刻,凶狠反撲,一招斃命。
海思晴忽然有毛骨悚然的恐怖。
太可怕了,這個男人。
“我也不確定!我隻知道我老公每次跟老板電話彙報的時候都是喊的趙總”
某一次她老公開視頻會議的時候,她無意間看到了屏幕上的男人,相貌英俊,氣質冷鬱,極其搶眼,讓人一眼難忘。
後來,她上網去查,上京姓趙的有哪些,這才發現趙家二公子就是自己老公的頂頭大老板。
“你確定,是趙璟笙特批的這筆款?而且當時你老公已經收到了要調查趙崇霖所有貸款的命令?”海思晴唇邊噙著一抹冷笑。
了不起啊。
螳螂在前,黃雀在後。
批給顧家一筆錢,讓他們借出去,同時又下令調查趙崇霖所有的貸款,讓趙崇霖短時間內根本給不起這筆錢。
做這麼大的局,為什麼?
若是為了搞垮趙崇霖,她能理解,可這和顧家有什麼關係?
海思晴把前因後果理順了一遍,直到得出一個很離譜的事實,她忽然笑出了聲,“有意思。有意思。”
女人已經臉色發白了,“海、海小姐,我能不能先回去?”
海思晴一把扣住她的肩膀,“你說的不可信,我要證據。你把證據拿給我。”
女人已經聲音哽咽,“我哪來的證據啊!”
“你沒有,你老公有啊,大不了你偷偷登他的電腦,總能找出東西吧?”
女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笑意甜美的女孩。
海思晴沒有分毫的同情,“幫我找到證據,我給你一百萬報酬。若是找不到”
“你老公應該不知道你曾經當過外圍女吧?”
女人臉色煞白。
“加油,我等你好消息。”海思晴拍了拍女人的肩膀,笑著回了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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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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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本《姐姐玩夠了嗎》改了一下人設!嘿嘿!
男主:為愛發瘋白切黑心機深沉病嬌少年
文案:
這樣更帶感!!求預收求預收嗚嗚嗚!
沈家二小姐江湖人稱散財妖精,斬男機器。在上京城的名媛千金裡是個另類,情場風流遊走,引得一票狂蜂浪蝶追逐,卻偏偏萬葉不沾身。
她常年斬獲圈內負心女兼花心女排行榜雙料第一。不止眼高於頂,還重度顏控。
一日,她捧場姐妹新開的高端會所,陰差陽錯,看上了後廚做甜點的小廚師。
小廚師帶著廚師帽,乾乾淨淨的麵龐,清淩淩的鹿眼,活脫脫是漫畫裡走出來的少年。她頭皮發麻,當場把人從廚房拖到了豪華包廂。
“會唱歌嗎,弟弟。”“不會。”
“會跳舞嗎,弟弟。”“不會。”
“那你會做什麼?”
小廚師靦腆一笑:“我會做飯,中式西式都會,會整理收納,會洗衣服,會打掃衛生,會照顧貓貓狗狗,會”
沈常樂湊過去,一雙上挑的狐狸眼妖媚地勾他--
“那你會喜歡姐姐嗎?”
-
圈內轟動,沈公主身邊多了條小奶狗。
對她是千依百順,唯命是從,就是背地裡似乎像換了個人?
陰冷深沉,把情敵打得半死之後,一秒換臉對姐姐裝可憐。
直到沈常樂終於玩夠了,把人給一腳踹了--
有人看見高傲的沈公主被小奶狗死死壓在某夜店的洗手池,眼淚都被逼出來了。
那少年雙眼透著瘋,低沉的聲音咄咄逼人--
“我以為乖一點,姐姐就會更喜歡我一點,沒想到…”少年冷笑,
“姐姐你玩夠了嗎?玩夠了,現在該我玩了。”
情場風流萬葉不沾身有錢海後姐姐
白切黑為愛發瘋病嬌雙麵小奶狗
女主有前任,男主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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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簽名
又過了兩周, 已經是四月中旬了。
顧筠終於把畢業論文的初稿寫了出來,發到導師的郵箱後,她長舒一口氣, 摘掉戴了一天的防藍光眼鏡, 直接倒在沙發上睡到下午五點多。
中途醒來了一次, 睡眼惺忪地撈起手機給趙璟笙打電話過去, 讓他給她帶一杯去冰的水果茶回來,就是那家要排隊半個小時的網紅牌子。
電話嘟嘟了好久, 沒有人接,顧筠抱怨了兩句,又扔了手機繼續睡。
這頭, 趙璟笙開完了例會, 還沒走出會場就被祝豫佳的手下攔下。
“少爺,祝總說讓您去一趟她的辦公室。”助理垂首斂眸, 畢恭畢敬。
趙璟笙沒什麼表情, 冷淡道:“讓她等等。”
他要先給顧筠回電話過去。
助理麵色為難, 也拿不準少爺口中說的等等是有多久,他遲疑開口:“可是少爺”
趙璟笙一記冷厲的眼神掃過去,對麵的人頓時噤若寒蟬。
“是,我這就跟祝總回話。”
趙璟笙走到樓梯間, 點了一支煙, 給顧筠回撥過去, 不知道她做什麼, 這通電話直到快自動掛斷才堪堪接通。
“唔誰啊”顧筠正睡得很香, 被人打斷了美夢有些不耐煩。
“睡覺?”趙璟笙抽了口煙, 嗓音帶著些暗啞。
“是啊, 找我做什麼, 煩死了。”顧筠閉著眼嘟囔。
趙璟笙實在是被她氣的不輕,“是你給我打電話,顧小姐。”
顧筠這才想起來,剛開始是好像給他打了一通電話來著,“哦,沒什麼事,就你回來的時候跟我帶一杯楊枝甘露吧,要雙份芒果,加茶凍,不要珍珠,去冰”
“還有,記得要超大杯!千萬彆弄錯了!”
趙璟笙懶散地靠著牆,眼眸虛眯。
水果茶?
聽到水果茶他心裡就有些不爽,上次他扔掉的那一杯似乎也是這個口味?
所以,彆的男人也知道她喜歡的口味,知道她要雙份芒果,加茶凍,不要珍珠,去冰。
“不帶。”薄唇吐出兩個字。
電話對麵的顧筠一懵。
“你什麼意思啊”細弱的聲音,像無辜的小獸。
“喝這個長胖。”趙璟笙隨口胡謅了個理由。
顧筠又是一懵,消化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趙璟笙嫌她胖?
“你嫌我胖了趙璟笙你什麼意思啊?”顧筠說著說著就委屈到爆炸。
居然被趙璟笙嫌棄胖了?這實在是她完美人生中的滑鐵盧。
最近忙著寫論文,若是不吃飽的話注意力就無法集中,而且學習久了之後消耗巨大,她頓頓宵夜沒落下,最關鍵的是,運動的時間縮短了,她一周才去了一次健身房。
趙璟笙笑了聲,不打算糾正她的曲解,反正他就是不想帶上次她喝過一口的,彆的男人請的那種水果茶。
至於減肥,這種事在他看來是多此一舉,顧筠的身段偏妖嬈,前凸後翹,該肉的地方一寸都不少,腰細,腿長,沒有絲毫柴感,抱在懷裡無比熨帖。
顧筠跑到鏡子麵前觀察自己的身材,似乎除了胸更大了一點以外,沒什麼變化吧?
掙紮了半晌,顧筠還是抵擋不住誘惑,就是發瘋了想喝上一口,她又羞憤又委屈地說道:“你幫我帶嘛反正胖也隻會胖那兒”
“你不是喜歡嗎”
喜歡圍著她這兒揉來揉去。
她細柔又嬌氣的嗓音,欲語還休的曖昧,趙璟笙眼眸深諳下去,喉結不停上下滑動,手指狠狠捏著手機,指骨處泛出一抹白。
為了一杯水果茶,居然連這都肯說?
“好,夫人今晚一定能喝到,水果茶。”
最後三個字幾乎是一字一頓咬著,從牙齒間磨出來。
電話掛之後,顧筠一個哆嗦。
怎麼好像又惹到他了??
她沒說錯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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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豫佳等了半個小時,才把趙璟笙等來,她手指夾著女士細煙,抽了一口,見趙璟笙進來,這才把煙碾了。
“你現在是真的有了媳婦忘了娘。”祝豫佳揚起下巴,沒好氣地覷了眼趙璟笙。
趙璟笙輕輕動了動眉尾,“有沒有都一樣。”
言下之意是:有沒有媳婦,都不一定想的起您。
祝豫佳在心裡默念莫生氣,好歹是自己生的,是個孽種都得護著。
“有事說事。”趙璟笙坐在沙發上,隨手折了花瓶裡的一支山茶花捏在手上把玩。
“你爸已經回來了。昨晚零點的飛機。”祝豫佳開門見山。
趙璟笙眼中有很濃烈的殺伐氣閃過,像一隻嗅到了血腥的獵豹。
“他說什麼?”
“緊張什麼。”祝豫佳很敏銳地捕捉到了趙璟笙眉眼裡的戾氣,畢竟是自己兒子,輕微的細節變化,她也能迅速察覺出來。
她繼續說:“周五,你把顧筠帶來家裡一起吃個飯。哦,你爸還叫了趙崇霖和海思晴。說是一家人,難得聚聚。”
一家人?
從前,父親從不會把他和趙崇霖喊到一張桌子上吃飯,現在居然破戒了,是因為他先破戒嗎?
他不打招呼就娶了顧筠。
趙璟笙沒什麼意味地笑了笑,語調陰森又漠然,“可以。我把顧筠帶來。”
知道要去趙公館後,顧筠好不容易輕鬆下來的狀態又被推翻了。
她知道,這是他們之間的最後一關。
這位手握權柄,位高權重的中年男人是趙璟笙的父親,若是她和趙璟笙的婚姻無法得到他的認同,就算是領證了,舉辦婚禮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她不喜歡名不正言不順的事物,她希望和趙璟笙的婚姻是得到所有人祝福的。
周五下午,顧筠把論文放在一邊,精心地挑選了一條秋香綠色的如意雲紋旗袍,仿古的老款式,精致又素雅,穿在她身上,壓淡了氣質中嫵媚妖嬈的一麵,更多的是端莊秀雅。
妝容也很素淨,拋棄了她喜歡的正紅色口紅,取而代之是柔和的奶茶色。
她的長相和海思晴是完全兩個風格,她的漂亮是很有攻擊性的,大部分普通男人見到她這種氣質的女生隻會望而卻步,但往往距離感和引誘之間隻有一牆之隔。
而海思晴則偏甜美小巧,最討長輩們喜歡。
和海思晴同桌吃飯,她稍不注意就會被“比下去”,顯得太過妖豔而失了莊重。
上車後,趙璟笙看了眼顧筠,眉頭輕微蹙起,“怎麼弄成這樣?不舒服?”
“啊?不好看嗎?”
顧筠疑惑地看著自己,“我特地選的這件誒。”
“喜歡什麼就穿什麼。”趙璟笙把人攬進懷裡,動作很強勢,話語也倨傲到不可一世。
“你是我的夫人,隻有彆人看你臉色的份,你不需要討好任何人。”
“除了我。”
顧筠的手臂被他都箍疼了,卻沒有推開他,像安靜的小獸窩在他懷裡。
“你這人唉”她輕聲歎了口氣。
可心裡有很溫暖的情緒淌過,春水一樣,滋養著一座為他盛開的秘密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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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穩後,顧筠從車上下來,視線被這座美輪美奐的小白樓奪去。
在上京,在寸土寸金的城西,隻有站在頂端的權貴才能擁有這樣一座占地龐大的花園洋樓,這絕非是單單金錢的力量就能辦到的。
顧筠忽然察覺到了自己和趙璟笙的差距,不怪外頭的人說她是攀了高枝,撿了大便宜。
就是顧傾月的家世也不見得能配上趙璟笙。
趙璟笙下車後,看了眼停在左側的那台邁巴赫,不動聲色地走上去,攬過顧筠的腰肢,“看什麼?”
“你家好漂亮。”顧筠彎起眉眼,真誠地讚歎。
“夫人,這是你家。”
趙璟笙漆黑的眼睛看進她心底,陽光下,淩厲的眉弓骨凸起,分外迷人。
與此同時,福叔正站在二樓,焦急地看向庭院外,見到熟悉的賓利緩緩駛入,他沒有停留,立刻下樓,幾乎是跑著過去。
“少爺!”
福叔跑的氣喘籲籲。
福叔是幾十年的管家,是跟著老太太的老人,平日裡最講究沉穩優雅,若非大事是不會這麼慌亂的。
“怎麼了?”趙璟笙麵容不變,淡漠而矜冷,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天生就對情緒有著極佳的把控力,就連那些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人都望塵莫及。
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
爺爺從小就這樣訓練他,隱藏情緒,隱藏心思,隱藏一切的喜好,憎惡。
“先生不知道為什麼,發了好大的火,讓您一到了就去書房。”福叔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本來大少爺和海小姐來的時候,先生的心情看上去還挺不錯,但海小姐進去書房找先生說了會兒話,出來後就成這樣了。
趙璟笙點頭,說知道了,又吩咐福叔帶著顧筠在趙公館逛一圈。
走之前顧筠扯住他的衣袖,眼底袒露著憂心,“趙璟笙”
“你彆和你父親吵。”
關心的話到嘴邊還是轉了個彎。
“放心,夫人。”趙璟笙勾了勾唇。
趙璟笙走後,顧筠也沒什麼心思逛趙公館,突如其來的一出衝淡了她所有的好心情。
福叔也許是看出來少奶奶心情不好,忙上前寬慰,“少奶奶,您彆擔心,我們少爺可是整個趙家最重要的存在,先生頂多訓他兩句,不會真拿他怎麼樣。”
“是嗎?”顧筠苦笑。
“這樣,您喜歡吃點心嗎?廚房下午做了好多款中式點心,有紅棗糕,桃花酥,還有玫瑰餅,我去給您拿!”
福叔也不知道怎麼討小女孩歡心,隻知道女孩子都喜歡吃甜的,還沒等顧筠說不用,他就趕緊趕忙地去了廚房。
顧筠隻好在花園裡等著,坐在秋千上,閒閒地蕩著,順便打量那些被花匠們精心打理的花木。
“顧筠。”
直到有人喊她的名字,顧筠這才回過神來。
海思晴從玻璃花房裡出來,邁著優雅的步調踱到顧筠的邊上,“又見麵了。”
顧筠看她一眼,並不是很想搭理,隻是禮貌地微笑後就打算離開。
“海小姐也想玩秋千?我讓你,你慢慢玩,我先進去了。”
說完,顧筠從秋千上站起來,目不斜視地朝前走,就在與海思晴擦肩而過的時候,衣袖被她拽住了。
這是很不禮貌的舉動。
顧筠當即很是惱火,“你這是做什麼?”
“弟妹急什麼?”海思晴毫不掩飾眼底對顧筠的輕蔑,似乎是門清她們之間的關係無法修複,她也就不裝了。
“誰是你弟妹。你可彆忘了,你還沒有嫁進來。”顧筠被她挑起了火氣,說話專挑最刺心的地方下手。
若說紮心的本事,她不遜色任何人,隻是她不想這麼做,很多時候,覺得沒意思。
海思晴明顯被這句話弄得麵色紅一陣白一陣,垂落的手指微微發顫,她環抱住手臂掩飾難堪,冷笑著說:“你是嫁進來了,那又怎樣?”
“還不是彆人手裡的一個玩物而已。你真當自己是趙家的二少奶奶?”
玩物這個詞,太過刺耳,海思晴明顯是話裡有話。
“你什麼意思。”顧筠麵色徹底冷到發寒,瀲灩的雙眼褪去溫和。
海思晴挑眉,“看來你還不知道?”
顧筠見不得她故作玄虛,隻是越發厭惡,隻想快點結束對話,“我要知道什麼?海小姐瘋了就去醫院開點藥,彆在這當條擋路狗。”
“你攔著我不就是想我當你的說客,去給趙璟笙說情?你最好死了這份心,誰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你想趙崇霖再次進入元晟董事局?你做夢。”
趙璟笙無論做任何決定,她都會支持他。
不論外人說他冷血無情也好,狂妄霸道也好,離經叛道也好,隻要是他做的決定,她都會支持,和他站在一起。
海思晴很是無所謂,定定看了顧筠幾秒,嘴角扯出一抹很詭異的笑容,有得意,有不屑,有可憐。
緊接著,她打開手機點出一份文件,遞了過去,“我是想讓崇霖重新回到董事局,但”
“我已經不需要你了。”
她已經把這個把柄送到了趙春慶的手裡,不怕他不心疼自己親兒子,也不怕他不給補償。
畢竟,任誰都無法容忍,自己的兒子是死在另一個兒子手上的。
隻要趙春慶肯為趙崇霖撐著,她根本就不用顧忌顧筠和趙璟笙了。
顧筠掃了一眼海思晴遞過來的圖片,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她懶得搭腔,隻是很厭惡的推開,“我對你的東西不感興趣。”
海思晴笑笑,“你男人的秘密,你不想知道?”
秘密。
顧筠的眼裡劃過一絲動容,最後還是壓不住那份好奇心,她接過手機,點開了那份文件。
是一份顧致林申請貸款的文件,就是當時幾乎把整個公司拖進去的那一筆貸款。
淡然舒展的眉眼逐漸凝重,最後,兩道柔和的細眉擰在了一起。她手指加速往下滑動,也許是控製不了,直接拖到了最後一頁。
龍飛鳳舞,遒勁有力的簽名拓在最底下。
--【趙璟笙】
他們第一次見麵時,趙璟笙曾給了她一張私人名片,那上麵就拓著他的親筆簽名。
沒人比她更要熟悉他的名字,更熟悉這勁瘦的一手好字。
所有回憶的碎片都連在一起,變成一道精心織就的捕獸網,從天而落,網住她這隻愚蠢的獸。
所以他知道,他一切都知道。知道她當時有多麼無力,多麼茫然,多麼倉惶,她甚至想她也許就是不幸運,就是一個被神明拋棄的孩子。
她求遍了所有親戚好友,受了不知多少冷眼嘲諷,她甚至放下尊嚴去求了顧家,求她那恨不得她去死的大伯母。
她至今都不會忘記,她收到趙璟笙遞來房卡的那一瞬,她覺得自己有多麼卑微。
所有記憶猛地停頓,顧筠大腦空蕩一片,“這什麼東西。”
“這當然是你的一片癡心啊。”海思晴勾起唇角,很滿意她現在看到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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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唔淺淺翻個車~
強調一下:這是超級大甜文!!
虐老變態算什麼虐呢……他這麼囂張就是要虐虐才知道找老婆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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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離婚
海思晴輕言細語, 唇角帶笑,顧筠垂著頭,長發散落下來, 遮住了表情, 隔遠看像是兩個女孩在親密的交談。
“你說你這麼癡情, 什麼都為他考慮, 他知道嗎?哦,不對, 應該是”
“他在乎嗎?”
海思晴越說越興奮,仿佛要把最近在圈子裡受的所有窩囊氣一次發泄出來。
真是晦氣透了。
她從小就喜歡趙崇霖,盼著長大後能嫁給他, 這是她一直以來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可她沒料到中途會殺出來個顧筠,讓她的計劃落空。
後來, 也許是老天爺聽到了她的心聲, 兩人之間退了婚, 顧筠從雲端掉了下來,可沒想到,顧筠居然又和趙璟笙搞在了一起,還比她先嫁進了趙家。
誰不知道趙璟笙是趙家未來板上釘釘的繼承人, 這是趙老爺子的遺命, 不可違抗。
這意味著她從今往後都要看顧筠的臉色行事。
海思晴向前逼近一步, 纖纖玉指點在顧筠肩頭, “你不過就是他一時興起看上的獵物。他娶你, 就是為了惡心趙崇霖而已!哦, 當然, 娶了你也是有點好處的, 他不用去聯姻了,把你這種無權無勢的漂亮女人放在身邊,還不是任由他拿捏?”
“趙伯伯可是準備讓他和宋家千金聯姻的,這件事我想你應該也不知道吧?”
海思晴發現麵前的女人跟個木頭似的,什麼情緒都沒有,說到最後她都有些索然無味了。
“喂,顧筠”
話沒說完,顧筠像從夢魘中驚醒,不知哪來的力氣,把手機往地上狠狠摔去。
“啪”一下,手機屏幕粉碎。
仿佛砸碎了手機,那些東西就不會跑到她腦子裡去。
海思晴尖叫一聲,“顧筠!這是我的手機!”
她裡麵有好多重要的資料和照片都沒有備份。
海思晴心疼地看著地上慘烈的屍體,她僥幸想,說不定找專業的人還能修,剛要蹲下去把主板撿起,一隻漂亮的細跟高跟鞋踏了上來。
“哢噠”一下,手機直接戳穿了一個洞,碎成了四分五裂的渣子。
顧筠也不知道自己踩到了什麼,她撐著力氣朝前走,心裡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離開這。
“顧筠!你這個賤人!”
海思晴氣急敗壞的聲音被拋在腦後
顧筠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一寸寸沉默下去,呼吸卻無比急促,身體裡像是裝著兩個小人在打架。
和趙璟笙相處的時光像走馬燈一樣轉著,每一個細節都清晰浮現在眼前,漸漸地,這些清晰的回憶被一層薄薄的霧氣蓋上。
每一次接吻,每一個擁抱,每一場墜入迷夢的極致體驗,真實卻虛幻。
她已經分不清他對她是真心的,還是覺得好玩而逢場作戲。
可若是逢場作戲,那他的演技也太精湛了,精湛到她此時此刻都覺得那些熱烈的細節,絕不是演的。
可不是演的,是真的,又怎麼樣?
在他眼裡,她和一隻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的提線木偶有什麼分彆?
--“自然,她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一句沉冷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顧筠張了張嘴,突然明白了那一次在老宅,她躲在門後聽到的是什麼。
他把謊言包裝成了精美的,密不透風的水晶球,她當然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她把自己送上門,不過是他棋局裡注定發生的一步。
在她被逼到絕境,尋不到一線生機的時候,他高高在上,像神明一樣出現在她眼前,傲慢無禮地在她手裡塞了一張房卡。
那時他心裡在想什麼?
是不是想,這個獵物好蠢好傻,拒絕了他還不是要落入他的網中。
春日的風混合著雨露和泥土的香氣,像山中小溪一樣清涼,涼意雖然不如深冬寒風那樣砭骨凜冽,可不斷往臉上澆,還是讓人呼吸泛寒。
福叔從廚房出來,手裡端著的托盤上放了一壺解膩的碧螺春,一隻中式檀木點心盒,點心擺放整齊,精致又漂亮。
這麼漂亮的下午茶,二少奶奶肯定喜歡,福叔心裡高興想著,抬頭看見二少奶奶從庭院裡走進來,他迎上去--
“少奶奶,您看看”
顧筠沒有看他,整個人仿佛在神遊,什麼表情也沒有,隻剩下空空蕩蕩的一個人。
怎麼看上去不對勁?開始不還好好的嗎?
福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轉過去跟在顧筠身後:“少奶奶,您要去哪啊?”
“不用管我”顧筠乾澀的喉嚨裡擠出一句話。
“那下午茶您還需要嗎?”福叔怔愣地看著顧筠失魂落魄的背影。
顧筠搖搖頭,閉眼,有溫熱的兩行眼淚滾落下來。
“謝謝,不用了。”
-
書房裡,氣氛已經降到冰點。
趙春慶板著一張臉,端坐在主位,一雙銳利的眼睛看著麵前自己的兒子,“笙兒,我說過,你再不喜歡你這個長兄,你也不能對他出手。”
“這是我和你之間的約定。”趙春慶聲音蒼冷,渾厚,威嚴的氣勢中帶著久居上位者的壓迫感。
“你現在越界了。”
趙璟笙靠在沙發上,背脊挺直,如玉如鬆。
他漫不經心轉著無名指上的戒指,似乎是在認真聽,但又似乎把父親的話當耳旁風。
“越界?”趙璟笙笑了下,眉眼戾氣十足,“您也答應過我,趙崇霖不會進入董事局。是您先越界的,那就怪不得我。”
“笙兒!”趙春慶臉色陡沉,“兄弟鬩牆的事一旦傳出去,你讓外人怎麼議論我們趙家?還有顧筠,你明知道她是你大哥的未婚妻,全世界的女人,你就偏偏挑中她?你這是存心把他的體麵踩在腳下。”
“崇霖不會擋你的路,你是趙家公認的繼承人,你何必!”
“我何必?”趙璟笙很淡地看了眼自己的父親。
他依稀記得,很小的時候,父親對他是很好的,但漸漸的,他記憶裡,父親就沒對他笑過了,永遠威嚴,永遠冷漠,永遠在苛求他做的不夠好。
可他卻經常看見父親對趙崇霖笑的模樣。
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雜種私生子。
很小的時候,他也許還會有芥蒂,會覺得父愛是個稀罕玩意兒,甚至會想,是不是因為母親和父親的關係不好,所以連帶著父親不喜歡他。
但現在,他無所謂,隻覺得這些東西比白水還淡。
他想要的都可以自己抓在手裡,不想要的也沒人敢往他跟前湊,在他這裡,所有的界限和規矩都是用來被打破的。
“我說了,趙崇霖不能進董事局,您食言,我也說了,趙崇霖不能拿集團的原始股,您食言。”
趙璟笙眼中沒有任何情緒,隻剩下無止境的冷,“既然您不守諾言在先,那就彆怪我把自己的東西拿回來。”
“笙兒!”趙春慶被他一番輕狂乖戾的話弄得震怒,揚手揮掉桌上冒著熱氣的一杯茶。
“早知如此,我就不該讓你去從商。瞧瞧你現在像什麼話,渾身戾氣,不知好歹!”
“當年我就該直接把你丟進部隊!”
哐當一聲,六位數的釉裡紅碎成齏粉。
趙璟笙知道局麵已經無法控製,索性一次性把話說透徹。他施施然起身,撫平弄皺的西裝,語調森冷,“父親,您若是想給趙崇霖任何補償,我不管,但元晟是我媽的東西,您碰都彆想碰。”
“還有顧筠。您若是敢動她一根汗毛,我要趙崇霖的命,不信您就試試。”
趙璟笙雲淡風輕地笑了聲,恭敬頷首,“先走了。父親。”
趙春慶隻覺得血液逆湧,一口氣差點沒有順過來。
-
出了書房後,趙璟笙找了一圈沒找到顧筠,到西院的玻璃花房裡才碰到也在同樣焦急尋人的福叔。
“怎麼回事?人呢?”趙璟笙舉著手機,聽筒裡傳來嘟嘟的忙音,機械女聲提示您播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撥過去五通電話全是通話中,可以斷定顧筠掛了他的電話。
福叔也是納悶,他一轉背就沒看見人了。
“一開始少奶奶還好好的,我去廚房給她拿點心,後來再看見少奶奶就有點不對勁了,也不說話,整個空空的。”福叔絞儘腦汁想著形容詞,“就像是沒靈魂了一樣。”
沒靈魂?
趙璟笙皺起眉,心臟莫名其妙地縮緊,有隱隱的失控感。
他痛惡這種失控感。
“哥!我剛剛看到嫂子從大門出去了,問她也不說話,怎麼回事啊?不是要吃晚飯了嗎?”趙璟寧一見到趙璟笙就把剛剛在大門口碰到顧筠的事說了。
趙璟寧剛放學回來,騎著轟隆隆的川崎一路飛馳,進來的時候剛巧和一個穿旗袍的女人擦身而過,他還差一點撞到對方。
他慌忙地把摩托車一甩,想看看這女人有沒有事,一看臉,這不是自己的嫂子嗎?
可他喊了好幾聲,顧筠就是不應,他覺得納悶,見沒人事也沒多管,就先進來了。
“我先走了。”趙璟笙撂下一句話。
心裡那種不安的失控感愈演愈烈,像凶猛的洪水即將衝破河堤。
-
所有顧筠會去的,能去的地方趙璟笙都找了一遍,沒有人。
定位顧筠的手機無果,女孩手機關機,連sim卡都扔了,似乎是知道了他每次都能精準的找到她,靠的是定位。
她是很聰明的女孩,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故作聰明的女人都要更聰。
就是因為她太聰明了,他才會有不安。
最後,趙璟笙想著也許顧筠隻是累了,想睡覺了,說不定就在家裡等著他,他碰運氣一般把車掉頭,往君庭飛馳而去。
回到家,開燈的那一刹那,明亮的暖光充盈了空曠,窗戶就這樣敞著,料峭的晚風吹得人皮膚發冷。
顧筠就坐在沙發上,身上還穿著那件秋香綠的雲紋旗袍,嫋嫋綽綽的身姿,像一株蔥蘢的嫩竹,在風中煢煢地搖擺,又像一道冷冽的月光,漏進來,稍不注意就會消散。
“顧筠。”趙璟笙鬆了口氣,可下一秒,一種經曆了要失去她的惶恐變成了駭人的燥意,噴薄而出。
他語氣很差,臉色也沉。
“你跑哪兒去了。”他大步流星走過來,一把將她的肩膀掰過來,上下打量。
顧筠垂著的睫毛動了動,掀起眼皮凝向他,一雙嫵媚多情的杏眼乾澀,微紅,眼皮有些腫。
“哭過?”趙璟笙的怒火陡然被扯了回去,皺著眉,拇指在顧筠的眼角摩挲。
顧筠揮手打掉男人的手,一副不想讓人碰她的架勢。
趙璟笙見她這樣,也不好說什麼,隻是繼續平和地看著她,“怎麼一聲不吭就回來了?筠筠,你好歹跟我發條消息。”
低肆的嗓音像情話,眼中的焦急不是假的,真真切切的擔心。
顧筠忽然就委屈的哭了出來,兩行眼淚啪嗒往下落。
“怎麼了?顧筠。說話。”趙璟笙捏住她的肩膀,幾乎要捏碎她。
顧筠掙紮,想要逃開他的蠻力,可越掙紮,捏在手臂的力道越狠,像是扼住了她所有的人生。
被人掌控和愚弄的難受在心間撕扯。
顧筠猛地推開他,囫圇揚手扇了過去。
“啪”
一巴掌落在男人的下頜。
趙璟笙被這一耳光扇得措手不及,沉冷的黑眸像潑了一塊即將凝固的墨汁,粘稠,深重。下頜線緊緊繃住,因為吞咽的動作,喉結時不時滑動。
他沒有說話,隻是沉沉地看著顧筠。
顧筠也被這一巴掌弄懵了,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發紅的掌心,她居然打了他。
她打了趙璟笙一耳光。
“你到底怎麼了!”趙璟笙扣住顧筠的下頜,陰鷙的目光攫住她。
顧筠就這樣直勾勾地看著他,一字一頓:“趙璟笙,我要和你離婚。”
“我要離婚。”
-
作者有話說:
趙璟笙:夫人,你做夢。
——
第45章 寶貝
氣氛凝固至冰點。
趙璟笙那雙沉到深淵的眼瞳還是被燥意震碎了, 盯著顧筠的目光越來越冷鷙,仿佛隨時能撲上去撕咬她。
“再說一次,你要乾什麼。”他收緊手指, 顧筠悶哼一聲。
白皙的皮膚上烙下幾道紅痕。
顧筠艱難吞咽, 被他的渾身駭人的氣場彈壓著, 有悚然的懼意, 可還是沒有改口,“離婚。”
“你想得美。”趙璟笙眼中一閃而過的戾氣。
顧筠一怔, 被他強橫不講理的一麵刺激到了,整個人像弓起背脊,隨時能跳起來攻擊的貓, 她憤怒地看著他:“憑什麼不能離婚?我們是平等婚姻, 我有權提出離婚!”
趙璟笙冷冷看她一眼,“你沒有。”
“?”
顧筠愣住, 被他氣得眼淚嘩啦嘩啦往下流, “趙璟笙你混蛋!我怎麼就沒有離婚的權利?我又沒有賣給你!”
“沒有為什麼, 就是沒有。”趙璟笙的話裡帶著不容商榷的意味。
他到現在都覺得莫名其妙。
本來還高高興興的,為了挑選要去趙公館的衣服,顧筠連論文都放到了一邊,回公館不過半小時, 突然人就不見了了。
他發瘋似的找, 好不容易找到了, 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 現在又鬨離婚。
再好的脾氣也要被她磨的粉碎, 更何況, 他天生就不是好脾氣的主。
隻有彆人看他臉色的份, 哪有他挨彆人的巴掌。
聞所未聞。
在女孩冷漠又倔犟的眼神下, 趙璟笙心裡越發煩躁,伸手去抓桌上的煙盒,抖了一支煙,薄唇銜住,手指幾次滑動小砂輪都失手,沒有打燃火機。
心底罵了句臟話,趙璟笙把煙和打火機往茶幾上一扔,“突然說離婚,你總得給我理由。”
顧筠冷笑,見他總算說了句人話,她狠狠地掄起衣袖把眼淚擦乾淨,柔軟的真絲被眼淚暈成了墨綠色。
顧筠那一雙紅通通的兔子眼死盯著趙璟笙,“趙公子聰明絕頂,布這麼大一盤棋,把所有人玩弄鼓掌之中,贏得體麵又輕鬆,您都這麼厲害了,還問我要理由?”
夾槍帶棒的一番嘲諷,雨點一樣打在趙璟笙身上,讓人有很說不出來的難受,像細密的小針,紮在心口,勾起千絲萬縷的疼。
趙璟笙臉頰抽動,攥緊的拳頭因為太用力,指節泛白,手背上的青筋猙獰地凸起,“你到底在說什麼。”
顧筠氣得眼淚又差點掉下來,都這個時候了他還在裝!
“沒說什麼,就是想問問你,把房卡塞在我手上的時候,你是什麼心情?你拿協議威脅我的時候,是不是很痛快?你從見我第一麵就想好了要怎麼把我當成一顆棋子吧。”
顧筠唇角掛著諷刺的笑,聲音因為哭過而啞啞的,沒有了以往的清麗婉轉。
“明明就是你做局讓我自投羅網,還在那當假好人,假慈悲,你心裡都不會有愧疚的嗎?還是你壞事做多了,已經不在乎了!”
她火氣上來了,已經口無遮攔,什麼重話都敢說,情緒像一團橫衝直闖的烈火,燃燒他也燃燒自己。
趙璟笙因為極度壓抑,額頭爆出兩根青筋,漆黑的桃花眼裡彌漫著陰鬱,像卷起的烏雲,山雨欲來風滿樓。
他總算是聽明白她在說什麼,也算是明白她今天鬨這一出是做什麼。
毋庸置疑,她知道了。
“誰告訴你的。”趙璟笙從齒縫中崩出一句話來。
“找死。”
敢在他麵前找不痛快。
顧筠看著麵前這張英俊冷漠的麵容,那雙幽邃的桃花眼依舊蠱惑,就連陰雲密布都讓人著迷。
“所以這都是真的。你設計我家,設計我,都是真的。”
他連解釋都沒有,直接承認了,傲慢又狂妄。或者說他根本就不屑於解釋。
她想若是他能好好解釋,態度軟一點,願意用平等的態度和她溝通,她不是不會聽。
聽到她聲音裡的哽咽,趙璟笙揉了揉太陽穴,收斂了所有的戾氣,伸手想去攏她的腰肢,聲音低柔:“筠筠”
“彆這麼叫我!彆碰我!你這種變態還想碰我?”顧筠瞪大眼睛,不可思議他居然還想抱她?
“”
顧筠像一隻徹底炸毛且應激的貓,不管不顧踹在趙璟笙的腹部,看到男人悶哼一聲,她還是有一瞬間的不忍心,可下一秒,不忍心就被他的欺騙和玩弄消弭的乾乾淨淨,她憤怒至極,沒有章法地拍打著麵前的男人。
鋒利的指甲胡亂抓,好幾道血痕赫然顯在男人的脖子,下頜,差一點就要劃到了臉上。
“我瞎了眼我才會嫁給你!還逼我簽協議…!”
“還威脅我,拿協議威脅我……”
“還逼我和你住一起,你這是騙/炮!”
“玩弄少女感情的渣男…你無恥…”
每罵一句,趙璟笙身上就多一道重擊,他眉頭深深緊鎖,不發一言。
畜牲。
無恥。
下流。
卑鄙。
麵前的男人巋然不動,沉著一張臉,像人肉沙包袋供她發泄怒火,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直到顧筠罵到口乾舌燥,手也疼得不得了,渾身的精力都被抽乾,最後疲軟地倒在了沙發上,喘著粗氣。
眼瞳渙散地看著天花板,看著那盞花重金定製的主燈。
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樣發泄沒什麼意思,一時痛快而已。
他根本不會改變。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對她的好,有出自真心,還是占有欲。
有意思嗎?
趙璟笙此時少見的有幾分狼狽,碎發垂落下來,衣領歪斜,紐扣崩開了好幾顆,脖子上,下頜處,鎖骨,全是她指甲劃出的血痕。
可即使清貴的姿態不在,還是金身玉相,凜冽地讓人不敢造次。
“發泄完了嗎?”趙璟笙低沉著嗓音,陰鬱的目光凝著女孩的側臉。
顧筠看都懶得看他,把頭往另一側偏去,蜷縮成一小團。
見她不說話,趙璟笙抬手把人弄了過來,圈在自己的領地,“如果發泄完了,我抱你去睡覺,如果沒有,你可以繼續,打也好罵也好。”
顧筠沒什麼力氣,虛弱地勾出一抹冷淡的笑,“你以為我在鬨?”
“離婚吧,趙璟笙。”她覺得好矛盾,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更不知道該怎麼麵對自己,也許離婚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又或許不是。
但她現在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思考了。
趙璟笙往下壓了幾寸,靠她更近,呼吸裡全是她身上酸甜的柑橘香,這種香味讓他迷戀到無法自拔。
“不可能,顧筠 ,你最好死了這條心。”男人聲音不容商榷的強勢。
顧筠覺得他就是個不講道理的瘋子,和他說話就是白費力氣,她真的累到精疲力儘了,聲音裡有些無奈:“那就分手,分居,分--”
話沒說完,男人暴躁地覆了下來,掐死她所有的話語,呼吸,心跳。
一個深重又野蠻的吻侵.占了她,把她吸入了一半的氧氣堵在肺裡,進不去,出不來。
掌心蓋著她猛烈的心跳,似乎要把她的心臟捏碎在手中。
“唔唔…”
顧筠掙紮兩下,手指嵌在他寬厚的背裡,狼狽的模樣像一條離水的魚,拚命彈著魚尾,可漸漸地,沒了力氣,隻能被迫死在淤泥裡。
到最後她乾脆放棄了,任由他。
焦灼、難受、沉迷、喜歡
無限的情緒矯揉在一起,幾乎要從她的靈魂裡鑽出來。
綿長的吻結束,有藕斷的銀色把兩人相連。溫暖的燈光落在兩人身上,彼此眼睛裡的情緒無處遁形。
趙璟笙眼裡的貪戀成了一種瘋魔的程度,他唇角帶笑,抬手抹掉顧筠眼尾的淚水,輕言細語:“筠筠,你乖一點好不好?”
“趙璟笙那麼多女人你為什麼就揪著我不放?”顧筠啞著嗓子,眼皮耷拉著,已經累到崩潰了。
明明,你也沒那麼喜歡我吧。
想到這,顧筠眼淚洶湧決堤。
“我說了,我這輩子隻會有一個女人。”
男人親昵地親了一下她的鼻尖,又吻走她所有的眼淚,“想要離婚可以,寶貝,等你強大到能親手了結我的那一天。”
“在此之前,你都是我的趙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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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力交猝,情緒耗空,顧筠最終支撐不了,精力像繃著的一根弦,啪一下,斷了。
她迷迷糊糊地昏睡了過去。
也許這一切都是一場噩夢,明天醒來,今天發生的一切都煙消雲散了。
趙璟笙看著懷裡蜷縮成一團的女人,心中有柔軟的溫情泛濫,就這樣抱著她抱了好久,久到胳膊都酸澀難忍,他這才起身,抱著她去了臥室。
輕柔地把她放在床上,像對待一隻易碎的水晶球。
他沉默地坐在床邊,看著她嬌憨的睡顏,抬手撫平她皺起的眉頭。
怎麼在睡夢中也不安穩。
“對不起,筠筠。”
一句很輕的道歉,驚擾了沉寂的空氣。
他不是不解釋,是沒什麼好解釋的。
他就是動了壞心,搶了她,就是不顧後果,就是用卑劣的手段逼她就範,他不後悔。
有些東西,不奪過來就永遠不會是他的。
所以,沒什麼好解釋的。
“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睡吧。”他低聲,和一個在睡夢中的女孩說話。
唇碰了碰她的額頭。
很輕。
又過了大概半小時,已經是深夜了,時針剛剛走過今天的最後一圈,新的一天來臨。
趙璟笙揉了揉發脹的眉心,起身,替她又掖了下被子,關掉床頭燈,一切都做好後,他這才臥室出來。
闔上臥室門的瞬間,溫情消散殆儘,取而代之是暴戾的怒氣。
他走到客廳撈起茶幾上的煙盒,點了支煙,薄薄的煙霧從指尖流瀉而出,像香爐裡燒儘的灰。
周秘書剛剛和對象看完午夜場電影,美滋滋送小女友回家,甜蜜縈繞在心頭,還沒等他回味一二,倉促的手機鈴聲響起。
他拿起來一看,碩大的老板兩個字。
他連忙斂神屏氣,接通電話,恭敬問好:“老板,您---”
您這麼晚有什麼吩咐嗎?
話沒說完,對麵的人似乎一秒也等不了,聲音戾氣十足:“明天去趙公館一趟,找福叔調監控錄像,顧筠去了哪,見了什麼人,你給老子一幀一幀的看。還有--”
趙璟笙深吸一口氣,太陽穴在突突的跳動。
“去查,誰把顧家的那筆貸款挖出來了,與這件事有關的所有人都查一遍。一個都彆漏了。”
周秘書是蒙圈的狀態。
老板這是怎麼了?怎麼說話這麼急躁,像是要吃人一樣。老板可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能管控情緒的頂級高手,喜怒不形於色,現在怎麼成這樣了?
被人打了?中邪了?受刺激了?老婆沒啦?
當然,他立刻掐死自己的想法,怎麼可能!他老婆沒了,老板的老婆都不可能沒!
“呃老板,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弱弱地問了句。
怎麼突然就要追查這筆貸款?明明知道這件事的所有人都被勒令封口了。
誰敢在老板跟前找不痛快?那不是嫌命太長嗎?
“問這麼多,你找死?”
“”
“兩天,我最多給你兩天。”
趙璟笙沉沉抽了口煙。
他被顧筠打了一耳光,渾身抓了無數道血痕,女人還要吵著跟他離婚,他打不得罵不得,隻能低聲下氣地哄。
他怎麼就成了騙/炮,玩弄少女感情的渣男了?怎麼就被顧筠打入地獄永不翻身了?
這輩子都沒這麼狼狽過。
他就是想看看誰這麼不長眼,敢往他槍口上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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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趙璟笙:被老婆抓破相了,此仇不報非英雄
顧筠:騙/炮的渣男:)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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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七月底婚期之前能把老婆哄回來嗎?
1.哄的回來
2.哄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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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丟臉
次日一大早, 周秘書去了趙公館,跟福叔轉述了一遍老板的吩咐,福叔立馬讓警衛把整個趙公館的監控視頻調了出來。
趙公館占地不小, 開了東西南三個門, 為了安全起見, 整個館裡裡外外都安裝了高清攝像頭, 沒有所謂的死角,所以隻要調出監控, 一隻蒼蠅怎麼飛都能查的清清楚楚。
昨天,趙璟笙和顧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聲招呼也沒打就走了, 留下一頓晚飯吃得頗為尷尬, 眾人各懷鬼胎。
趙春慶被自己兒子慪到了,又見趙璟笙和顧筠都走人, 麵上掛不住。祝豫佳心裡存疑, 在飯桌上不停給趙璟笙發消息, 可消息石沉大海。海思晴有些後悔自己衝動,為了鬥氣去刺激顧筠,心不在焉的很。趙崇霖則納悶怎麼父親突然語重心長的找他談話,要他早點跟海思晴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