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人,難道你還以為侯之敬會放過你?”
細柳回過頭來,冷聲道。
方才那幾個兵士都殺到他麵前了,趙知縣此時自然也清楚自己該如何取舍,他忙對何捕頭道:“侯總督勾結反賊,犯上作亂!你們還不快快去保護陸公子!”
何捕頭得了令,他一抬手,幾十名捕快衝上去與兵士對殺。
“花小姐,咱們快走吧!興子知道哪兒可以出去!”大武衝上走廊,將阿秀一把抱起來。
花若丹看見細柳揚刀又朝那白發老者殺去,她抿了一下唇,立即與大武、興子二人匆匆離開。
細柳一刀自下而上在老者腰腹劃破一道口子,老者臂上身上都是血,他到底年邁,因失血過多而力有不逮,勉力彈出一枚菱花飛鏢,擦過細柳的手背。
細柳橫握刀柄幾步上去,刀鋒狠刺在老者握劍的虎口,老者吃痛睜大雙眼,手中劍刃落地的刹那,細柳一掌打在他胸口。
老者飛出去,後背重重抵在牆壁上,身子如落葉般摔下去,他大吐一口鮮血,一雙渾濁的眼緊盯著那紫衣女子,他眼中駭然更甚。
“師父!”
錢子諒大喚一聲,躲開陸青山的攻勢幾步往前要扶那老者,細柳手中一枚銀葉飛出,錢子諒匆忙回身一躲。
再看老者,他雙目圓睜,聲息全無。
細柳閃身落在陸雨梧身邊,視線倏爾一碰,她忽然攬住他的腰身,瞬間借力一躍,施展輕功帶著他掠上房簷。
遠處火光越來越盛,城中百姓哀聲不絕於耳,細柳放眼看去,那夜因儺戲而熱鬨過的長街如今已是攤倒人散,楊柳河上逃不開反賊追逐的百姓一個又一個撲通幾聲墜下河去。
火銃轟鳴,何流芳入城了。
侯之敬仰頭望見細柳與陸雨梧的身影,立即下令:“給我追!”
錢子諒立即一刀擋開陸青山的劍招,領著幾名武官迅速飛身上簷,陸青山見此,立即道:“攔住他們!”
數名侍者旋身掠上房簷追去,僅有陸驤腿腳不便,被劉師爺與趙知縣兩個拉到一旁躲著,趙知縣嘴都哆嗦:“陸驤小哥,這可怎麼辦呐……外頭還有他侯總督的四百親兵呢!”
何捕頭他們還在跟院中的兵士纏鬥,陸驤沉著臉,咬牙道:“該死的侯之敬!”
細柳帶著陸雨梧踩踏簷瓦,濕冷的秋風迎麵,刺得人臉頰生疼,她回頭瞥了一眼窮追不舍地錢子諒等人,帶著陸雨梧飛身落在縣衙外的長街之上。
前麵是一簇整齊的人影,細柳雙眸微眯,認清他們身上的罩甲,不是侯之敬餘下的那四百親兵又是誰?
她回過頭,錢子諒等人飛身落來,緊跟其後的陸青山帶著侍者提劍殺去,將他們攔在幾米開外。
那侯之敬從衙門裡出來,隔著刀兵在階上冷冷地睇視著他們。
細柳轉過臉來,隻見麵前的陸雨梧肩上隱隱浸出血跡,大約是他之前所受的箭傷再度崩裂,陸雨梧察覺她的目光,他搖頭:“不礙事。”
細柳沒多說什麼,她抽出自己腰間的另一柄刀,刃光雪亮,纖薄如葉。
她雙刀在手,幾步要往前殺去,卻忽然被一隻手抓住手腕,她回過頭,陸雨梧手中那殘缺的玉環沾滿他掌中的血,血液順著他的指節滴落她腕上,溫熱的幾滴。
“細柳,你走吧。”
他看著她道:“不要蹚我這趟渾水。”
“殺反賊!殺反賊!”
兵士們叫殺聲幾乎響徹這片天,但他們卻與賊寇擦身,手中刀齊齊指向陸雨梧,疾奔而來。
秋風湧起,遠處的望火樓被燒塌了,轟隆聲中,細柳反手攥住陸雨梧的手,將他往身後一帶躲開一道襲來的刀鋒,又帶起他的手,一刀捅穿麵前那兵士的胸膛。
血霧迸來,
濺在她與他的臉上。
環佩的舊流蘇沾了血,在彼此交握的手中微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