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順這低氣壓中心一走,堂下便更是熱鬨非常了。
大家都知道高將軍是個威重清白之人,不飲酒,不好女色,故而有他在的地方諸將連說話都不敢高聲。
此時高順一走,堂下便如炸開了一般,聲浪頓時高起。
每個得到心儀升賞的將校都在尋著自己相熟的友人慶賀,秦峻也不例外,方正等陷陣營數人都來為他相賀。
雖然他此時是個軍侯,陷陣營諸人隻是屯長,但是陷陣營的屯長地位與軍侯等同,故而諸將皆無拘束,逮著秦峻便是一頓猛灌。
方正嫌小小的酒盞不過癮,便索性直接拿了一個酒壇來,也遞給秦峻一個,便要與他拚酒。
秦峻看的哭笑不得,環顧四周,那幾個殺才皆是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自己,沒有一個上前來勸阻。
無奈,隻好與方正二人對飲,大口喝了一炷香,秦峻方才將那酒壇倒過來,已然一滴也不剩了。
秦峻摸了摸小胡須上的酒液,看向正對著他摩拳擦掌的其餘眾人,連忙討饒,不敢再陪著這幾個酒囊胡鬨了。
他便從自己位上脫身,端著一盞酒,在堂上四處遊蕩起來。
遇見有人攔下,便笑容滿麵地與他一齊碰上一盞,權作慶賀。
那數個小圈子裡,有人樂得手舞足蹈,有人借著醉意正在角力,也有人撿了個葷笑話便開始大聲渾說起來,引得場上一片笑罵之聲。
不知不覺中,宴會已然開到了戌末,此時諸將也有些喝不動了,一個個坐倒在地,皆是有氣無力地往嘴中灌著酒。
這就顯現出秦峻頗有先見之明來,他猜測此間可能會大量飲酒,故而事先便找了他那親親阿嬰,早早備下了些解酒的草藥,宴前便服用了。
方才又在宴席剛剛開始時撿著案上菜蔬肉食一頓猛咽,事先墊了肚子,此時方得還略有神智,走路也不顯搖晃。
看著此時滿座醉漢,秦峻突然便有一種感覺,此時不會有人在意他的動向。
此時倒是一個好時機!
自己隻餘二日便要率軍回返下邳,何況高順跟陳群已然注意到了自己與管承的往來,此後不一定再能尋到如此完美的機會了!
擇日不如撞日,那便於此地,除了此害!
在這大堂中一片祥和喜樂的氛圍中,唯獨有一處充滿了負麵氣息,那便是管承所坐那席。
自開席之後,這粗漢便隻是紅著眼睛默默飲酒,且稍有些慢待,便要發火,侍從們不得不選出一個人專門負責為他運酒。
諸將因他正在黴頭之上,便都不去尋他,隱隱間圍繞他倒是成了一個圓弧。
管承一個人獨自吞咽苦酒,試圖借此麻痹自己胸中的無儘怒火。
他的心中滿是惡毒的謀劃,想著再如何添一把火,使其燒到高、陳二人頭上,來解自己心中憤懣。
到了此時,他身邊已經擺滿了空酒壇,他自己仿佛也喝的迷離了,手上舉杯動作也慢了下來。
正待再次舉杯時,忽的感覺身側有一人跪坐下來。
管承抬眼一瞧,卻發現兩個人影正看著自己。他揉了揉眼睛,才如夢方醒地問道:
“爾是何人,爾來尋我,可曾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