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溫潤清朗的嗓音,杜嬋才意識到自己身側還站著一個男子。
她抬起頭,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秦峻,似乎在懷疑剛才的話是否出自他的口中。
秦峻沒說話,隻是緩緩落座於案前,伸手示意杜嬋也坐下。
“吾知自己一直進不了卿心中,隻是一直不得要領,今日無意讀了信件,方知卿原來還有一如此親昵的表兄。吾二人雖非情投意合,卻也是結發夫妻,若卿信得過吾,便與吾說說他罷,或許吾能滿足了卿的願望也未可知。”
秦峻與麵前女子四目相接,平靜地向杜嬋發出邀約。
杜嬋幾乎無法理解秦峻的行為。
在她的思維裡,根本不存在,一位發現自己妻子與外男通信的男子,會選擇平靜地接受的事。
而秦峻不僅平靜地接受了,甚至還說出如此驚人之語來。
“郎君當知,妾名為杜嬋,乃下邳國豪族杜氏嫡女。”
麗人輕啟朱唇,仿佛是在誦唱詩歌,又仿佛是在傳遞出久遠的歎息。
秦峻第一次從杜嬋這裡聽到如此飽含感情的話語,這聲音是如此地動聽,似嗔似怨,令人兩耳為之一清。
隨著杜嬋的訴說,秦峻很快就從杜嬋略帶些雜亂的敘述中梳理出了自己妻子的身世。
原來自己的妻子幼年喪父,母親至今還被當做人質扣留在族中,隻是為了將她這個對宗族而言的負資產在呂布這裡發揮自己最後的餘熱,燃儘自己地最後一點價值。
秦峻不由得有些同情眼前這個女子了,或許她堅硬的外殼下隱藏著的,是一個格外脆弱的小女孩。
又聽得杜嬋以一種極其惆悵的語氣,說起了她隱秘的筆友。秦峻擺出了一副極為專注的神情,試圖與杜嬋產生共鳴。
但是女子第一句話就打破了他的嚴肅,甚至令他哭笑不得。
“表兄喚作焦仲卿,是廬江縣人,聽阿母說,是外祖在往來客商中一眼識出了阿父,認定他將來必然大有作為,方才將阿母遠嫁至下邳的。”
秦峻一開始隻是覺得焦仲卿這名字極為熟悉,仿佛是自己應該一聽就能想到的名字一般。
根據他的經驗,遇到這些極為耳熟但難以回憶起的姓名,一般都是自己前世課本上的人物。
為了試圖解開自己的疑惑,他便開始苦思冥想,眉頭不由得略微皺起。
杜嬋正講述到美味的飴糖,抬眼望了一眼自己的聽眾,卻發覺他已然走神了,便覺氣苦,不知自己為何會相信這個男人,與他浪費這般諸多口舌。
秦峻發現講述停了,向她投去問詢的目光,示意繼續,隻是杜嬋此時頗有些不情願。
無奈,秦峻隻好發問,詢問焦仲卿是否娶妻,又其妻子姓名。
“嫂嫂是廬江郡有名的賢惠女子,德才兼備,更兼生的美貌,與表兄如膠似漆,舉案齊眉。”
說到這,杜嬋哀怨地歎了口氣,她自己也知道表兄為何如此傾心於嫂嫂,實在是嫂嫂過於完美,更兼與表兄青梅竹馬,情投意合。
“那卿知道嫂嫂姓名嗎?”
秦峻不識風情地用問題打斷了杜嬋的惆悵。
“嫂嫂姓劉,名蘭芝,因嫂嫂人與名皆極為出彩,在廬江縣可謂路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