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峻緩緩地將那信紙鋪在桌麵上,用手輕輕將之撫平。
他感覺自己不是在觸碰信紙,卻好似去碰那烙鐵一般,手指和胸口都感到一股滾燙。
自己明明在努力奮鬥,給這女子逆天改命,怎料她卻如此不識人心,真是令人心寒。
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秦峻逐漸平複了自己的心境。
若是在遇到張嬰之前,自己在這世上無依無靠,孤苦伶仃,遇到此等事,勾得心頭火起,不知道要做出何等事來。
此時卻不同了,他想著,自己與這女人本來就不熟悉,互相間也僅僅知道個名字罷了,二人在那一年的養病生活中也未曾交心,多數都是些日常對話,毫無營養。
即使她美得動人心魄,心也不在自己這裡,自己還不如放她離開,自己也好再去一層枷鎖,往越發光明的前進道路上出發。
他就這般站在桌案前,雙目無神地權衡著利弊,手指輕輕扣在桌麵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響。
還是先與她談談罷,看這女子的意願究竟是如何。
不一會兒,樓梯上忽的傳出了跌跌撞撞地腳步聲,是木屐與木質樓梯互相磕碰產生的清脆聲響。
此時的聲響是如此的雜亂無章,顯示出了腳步主人內心的慌張,也打亂了秦峻的思維。
他向樓梯看去,杜嬋就站在那裡,未出閣少女般的發髻此時已然散亂不堪。
白膩如雪的麵容上現出兩團酡紅來,一雙玉手也是在極力安撫那兩團上蹦下跳的可愛白兔。
顯然,她跑的很快,也很慌亂。
杜嬋一上樓便盯向了案上的那張字紙,眼見得它被秦峻壓在手下,麵上不由得顯現出一種羞惱與驚怒交加的表情來。
秦峻不想跟她多言,直接問道:
“這是汝的書信?如何放在吾的案上?”
杜嬋有些答不上來,她當然不能說自己像一隻貓兒一般上到高處,隻是為了享受四麵八方吹來的風,觀看院中各色風貌,同時在更為隱秘的地點,細細研讀表兄給自己帶來的信件。
秦峻見她的氣勢突地一滯,心下便了然了。好氣又好笑道:
“卿與吾,不論如何總算是夫妻,吾不願瞞卿,這封信吾看過了。”
看著眼前男子平靜的麵容,杜嬋知道了,此時可能已經到了攤牌的時刻。
“妾既嫁入秦家,便隻會唯郎君之命是從,郎君莫要多想才是。”
她也不惺惺作態,隻是倔強地望著秦峻,聽他要說些什麼。
出乎她意料的是,秦峻二指拈住那信紙一角,竟將它遞給了自己。
杜嬋自然不會客氣,一把將之奪了過來。隨即不顧秦峻在場,自顧自讀了起來。
“怪不得這人如此憤怒,原來,他竟是讀到了自己與表兄傾訴的煩惱了嗎?”
杜嬋偷偷地拿眼瞧麵前這英武俊秀的男子,下意識想。
忽的,她終於發覺了問題所在,這可是自己以往的心上人寫給自己的信件,自己這名義上的夫君不會是誤會了罷。
“能和吾說說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