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和的太陽照射著東鎮,這條熱鬨的大街上也暖和了起來。醜兒站在那裡依舊望著範家食鋪,望著揚琴大叔西去的方向,眼前似乎依舊站著高大威武的陳三爺,他似乎站在了十字路口,不知道該接下來往哪裡走,回家照看身體慢慢虛弱的母親?去鎮東會跟隨陳會首劫富濟貧為民除害?去追趕揚琴大叔學唱與夥計們一起擺個地攤兒……
這時的他多麼想與他的這幫夥計好好聊一聊,沒準還能聊出個門道兒,可他們膽小怕事都走了。
他一籌莫展,摸一把腫痛的腮幫子,拍打一下身上的塵土,再回頭看一眼己經空蕩蕩的牛家唱台,要是像京戲班有人請上台唱,那該有多好啊。
黃河口是塊不毛之地,這裡的家戶大多是靠討飯過活的,女孩子長大嫁人選女婿,要看這家是否封門了,封門的家戶定是舉家討飯的人家,討飯人家有飯吃有活路不至於餓死,且封門日子越長,討飯的日子就越多,這家人也就有生存的本錢。
凡是門開著的貧困戶家,不用問,這家人懶,兒子長大定是光棍一個。
這裡當初要飯的隻是拖一根打狗棍手挎一破籃子敲門進戶禮節地喊一嗓大娘大爺。
後來,有人要出門道兒,進門操持琴弦先給主家彈上一曲或唱上一段,由敲門兒變唱門兒,打狗棍換成了揚琴弦子,唱得主家開心,飯要的自然就多
不知何年何月,黃河口一帶便有了“唱門兒”這一行當。
醜兒從小在外討飯,天生嘴甜見麵熟且天生一副好嗓門兒,一來二去跟著唱門兒的大人也學了不少段子,近些年還學到了一些鄉間流傳的小調。
他就會哼些小調,連把弦子也沒有,咋去跟隨揚琴大叔學唱……
想到這,又從懷中取出夢芸遞給他的肉包子,拿在手中熱熱的,聞一聞真香。先回家,讓母親吃一回肉包子再說。
醜兒正想走,對麵來了穿著雖說破舊但還算利索的男孩子,兩手空空,穿著一件半袖馬褂,一雙透了氣的布鞋,男孩子看上去比醜兒大那麼一歲半歲,個頭也比醜兒高出那麼一點,模樣與醜兒相仿。小男孩走到醜兒麵前,上下打量著醜兒。
醜兒也停住了腳步,望著小男孩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醜兒問道:“你……你叫什麼名字?”
小男孩道:“俺是蕭家村的,俺叫蕭俊岩。”
醜兒又問:“這是去哪?”
小男孩說:“娘說俺有一個弟弟送人了,可能就在東鎮,俺是來找弟弟的。”
醜兒左右看看,又搖搖頭,道:“沒聽說這裡的孩子是要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