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戲園開業了,雖說還沒正式開腔,可牛紹堂還是摸不清秋正紅葫蘆裡裝的到底是何藥,便將蘭一鳴請到家中探個究竟。
提起秋正紅,蘭一鳴從沒放在眼裡:“不就是西平調嘛,本人也會唱,隻是不想唱而己。”聽蘭一鳴這麼一說,牛紹堂驚喜,又開始算計起來。
惠萍回頭聽秋正紅的西平腔,聽得入了迷,於是興衝衝闖進客房來:“爹,俺想學唱。”牛紹堂收起笑臉,嚴厲地說道:“登台說唱是爺們的活,女人上台犯戒,不準!”惠萍不乾了:“你想憋死俺?”見爺倆又絆起嘴,牛太太邁著小腳趕緊跑來,很是小心地為惠萍幫腔:“不讓唱,彈彈琴總可以的。”牛紹堂瞪眼:“上哪學?”牛太太望著蘭一鳴:“眼下不是有師父嘛。”
蘭一鳴又多了一份差事,教大小姐彈琴。
蘭一鳴教得賣力,惠萍學得也開心。學琴這些日子,惠萍沒再惹老東西生氣,畢竟自己在琴聲中得到了慰藉。
第一回開腔就得罪了嬸子,秋正紅心裡過意不去,便吩咐月明帶徒弟先在台上唱著,自己得趕緊去嬸子家賠不是。秋正紅剛走,孫木林坐著抬椅進了西平戲園,一起來的是邵警長與眾警差侍從。
這下不得了,叫花子居然把縣太爺招來了,院中眾鄉親紛紛讓開一條路。孫木林慢慢下了抬轎,風風火火走上戲台,正在忙活的長順與春生慌亂起來,寶三嚇得又躲到了一邊,月明隻得硬著頭皮上前招呼。孫木林站在台上向西周打量:“掌櫃的呢?”月明忙施禮,回話道:“掌櫃的不在。”孫木林冷冷一笑:“我等!”
春生在一邊與寶三耳語片刻,寶三跑下唱台跑出大門首奔秋家屯。望著寶三背影,孫木林冷笑道:“不用急,這春日還沒完,離過年還早,外頭一天到晚兵荒馬亂,不是這個坐皇位就是那個當總統,今兒一個,明兒又一個,上頭又讓我來廣原當這個芝麻粒子縣太爺,來就來吧,出了事有官差本縣管不了就上報省府,省府管不了首接去京城奏上一折,我就是來廣原攪和著玩的,把水攪渾了我就走!”
寶三一口氣跑到嬸子家。正給嬸子賠不是的秋正紅一聽縣太爺來了,忙與嬸子打個招呼,一口氣又跑進戲園。
秋正紅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上台。
孫木林看一眼秋正紅,不在意地問道:“你上來乾啥?”
秋正紅氣喘籲籲道:“老爺,小的給您請安了!”
孫木林將臉一板,吼道:“下去!”秋正紅急忙道歉:“老爺,對不住,小的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