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漫漫西行路(三)(2 / 2)

寂寂煙塵焚荊香 紫烽 5453 字 2個月前

“段玉台,我又欠你一個人情。”

段玉台不知作何回應,心下想:

‘傻姑娘卻心中慚愧,殊不知我巴不得你多欠我些人情。’

卻故意“嘶”了一聲,假裝疼得激靈了一下。小荊忙道:

“抱歉抱歉,我並非有意抓疼你了。”

段玉台回道:“你我既是朋友,我為你兩肋插刀有何不可?如今你可彆算那麼精準,不在肋下也得算得,我替你挨了四劍,你以後也還我便是。”

小荊歎道:“我自是願意。我活了這麼久,從來舍命相救的,便是父母子女間也少見,何況天涯路客萍水相逢之人?從未有人甘心舍命救我,如今你我的情誼,我唯一珍視它。”

又問:“疼不疼?怎麼昨夜裡不說呢。”

段玉台隻道:“忘了。”

他知道小荊不愛交出真心,生性偏愛獨行,如今是真的珍視其為知己,不知小荊若是記起了當初兩人淵源,如今的小荊會不會後悔不已。心下又咀嚼著小荊那番未曾有人舍命救她的話,不由得幻想這百年頭來小荊是受過甚麼苦甚麼難,又不知那柳聞簫為何尋她的麻煩,偏生此刻穴位衝解了,一時間傷口生疼,額頭上冷汗也冒出來,鼻底忍不住哼了一聲。

“段玉台,說到一事,可怪了。昨夜那麟鶴獸,我本是一直帶在懷裡的,你可看見了?”

段玉台點點頭,也才想起此事來。

“卻不知為何,何時變成了一袋爛肉。”小荊開始細細回憶昨夜細節,盤算哪裡出了錯。

“爛肉?”

“倒也不算。”小荊搖搖頭,“是顆人心。不似掏出來很久的,倒還有餘溫......”

小荊忽然麵色一變:“莫非......”又寬慰自己道:“想也不可能,關山教離此處,天高地遠,若是我教門中人,一顆心也早早涼了。”

心下又擔憂起來,若是親近之人,莫不是關山教的人被擄到此處才殺掉?隻是門中出了她和塗珈,也僅有師父一人前來,不見得那群螻蟻可以輕易把師父的心掏了,莫不是塗珈......

段玉台寬慰道:“塗珈身上的護身咒可護她一天一夜周全,隻要不是太高強的術法,沒那麼容易真傷到她,頂多吃些皮肉的苦。”

童舒遙醒來,又痛哭流涕不止。兩人哀歎久矣,給童舒遙服了一丸凝神丸,又喂了她些吃食,安撫其睡去。兩人找回老漁夫身首,在屋旁挖了個坑,同老婦一並安葬在內,又削兩木為碑,上刻‘童舒遙之祖父’、‘童舒遙之祖母’,方才喚醒童舒遙叫她磕了頭。

窮苦孩子自小便比旁人懂事早得多,童舒遙突逢變故,沉浸悲傷中不能自已,長跪不起。小荊以為她會怨恨自己,也跪在邊上陪她,誰知童舒遙竟抱著小荊,又抽抽噎噎哭了。小小孩子雖不懂甚麼是非善惡的大道理,但是誰殺人,是誰舍命護她周全,她心中明鏡兒似的清。

小荊又想起此時不知身在何處的塗珈,她已是拄杖可行,便執意要回去尋找塗珈,段玉台不多攔著,童舒遙哭得走了魂一般,呆滯著與昨夜全然不同。二人隻得牽著癡傻的童舒遙前去。

路途遙遠,段玉台卻是元氣打傷,何況小荊的刀笨重,不便禦行,三人攙著走了許久,才遠遠看到昨夜的客棧。走近一看,已全然燒成灰燼,餘下些焦黑的屍體,或被砍死的,已經沒有活物的痕跡了。

“塗珈——”

小荊焦急尋著,雙拐一扔,跪在地上扒著那些屍體急切地分辨,心裡不免害怕,隻是想著段玉台說那咒可以保她的命,安慰著自己。又心想若是塗珈還被困在此處,聽到自己呼喚,若能嗚呼兩聲,或是弄些甚麼聲響,自己還能救她。

童舒遙不知塗珈是誰,見小荊著急,心想一定同自己祖父母一般是親近之人,心裡也悲愴不已,稚嫩地幫小荊喊:“塗珈——塗珈——”

“小荊,你看。”

小荊抬眼順著段玉台的聲音望去,是昨日被打掉在地上的那顆心臟。那肉已然腐臭,蟲蠅啃食,被昨夜那白衣客的道法燒灼了,半熟半生的,有些焦黑,鴉雀也圍著腐肉啃食。

“隻是奇怪,那些個白衣客既有術法在身,同你一樣,卻幾乎不用來對付我們,也不知為何。”小荊看著那坨腐肉,回憶著昨夜情景。

段玉台道:“卻也不見得都有資格修行術法,不同道門,術法習得也不同,並非相通,又有各自的禁忌規矩在。顯然昨夜那些白衣客並非全是懂術法之人,大抵用了術法,還會遭反噬。”

小荊問:“你身在道門,可知他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