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過來乾嘛?”看著緊跟在背後的慕燕然,周正有些沒好氣道。
慕燕然噘著嘴巴說道:“我來怎麼了?我也是燕人,興許還能幫你點忙呢!”
“你知道我要去乾什麼?”周正奇道。
慕燕然思索了一會,說道:“還能乾什麼?準是你手下人手不足,所以便打算收編他們,對不對?”
周正眨了眨眼道:“你腦袋倒是靈光,不錯,白溝屯八百人滿編,如果能收留這一批幾百名燕人,那便恢複了一半人數。”
“且,他們是被大遼打滅國的,如果未來上了戰場,必定能一往無前!”
聽到這話,慕燕然撅了撅嘴巴,似是有些不滿意,但最終她也沒說什麼。
借著皎白的月光,周正也看到了慕燕然表情的變化,他說道:“有什麼想法?”
“沒有。”慕燕然悶聲說道。
她不想說,周正自然不會勉強,二人就這樣一路沉默著來到了鎮子北邊的土地廟旁。
借著月光,一眼掃過去,土地廟旁橫七豎八的滿是人影。
寒風吹拂間,牙齒打架的寒顫聲不絕於耳,時不時還能聽到一兩聲孩子的啼哭。
看到這一幕,周正心中也滿是不忍。
當兵的時候,他曾在上級的組織下,觀看過很多關於戰爭的秘密記錄片,那上麵的很多情景都要比眼前這一幕淒慘許多。
但紀錄片終究是紀錄片,當真正看到這些淒慘的難民之後,周正還是覺得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捏住了似的。
一旁的慕燕然更是麵沉似水,她看向周正,幾次想要開口,但又壓了下去。
就在這時,周正朗聲說道:“在這的,能動彈的,想吃飯的,有一個算一個,都跟我來吧!”
一聲吆喝,吸引來了不少燕人的目光,但他們並未馬上起身,而是直勾勾的盯著周正,顯然,他們對這突如其來的好事,持的是懷疑態度。
見這些人沒有動作,慕燕然忙操著北燕國的口音說道:“鄉親們,他是附近白溝屯的屯長,跟著他,絕對能活命!”
此話一出,原本躺在地上的那些人大部分都站了起來。
周正掃了一眼,人數足有四五百人,比預計的要多很多,不過也無所謂了。
反正他還要收繳土地,白溝屯那幾百人想要管理五千多畝田地純屬癡人說夢。
這些人收來就算沒法當兵,變成軍戶進行耕種也是可以的。
“對,我就是白溝屯的屯長周正,你們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跟我來吧。”
聽到這話,這些人迅速有了動作,開始向周正聚集起來。
後者則對旁邊的慕燕然道:“去看看還有沒有老幼落下的,叫他們全都一起吧!”
“哎!好!”慕燕然難得對周正露出了笑臉。
她快步擠進人群,開始幫助那些老幼起身。
周正則帶著大部隊,向著校場方向走去。
因為家被推平了,許百戶等人隻得憋屈的在校場打地鋪,而這裡的四周是沒有圍牆的,隻有一片柵欄,為了抗風,幾人強忍著屁股的傷痛,將倉庫內的帳篷全都弄了出來,準備支上帳篷睡覺。
然而,還不等他們將帳篷弄好。
周正便帶著這些難民來了。
“呦嗬,還沒睡呢,正好我給你們帶來了些人,速去燒些熱水,再煮些粥米去!”
許百戶傻眼了,他一眼便從穿著上認出了這些北燕的難民:“屯長大人,您收留這些北燕難民作甚?”
周正道:“終歸是一群性命,能救一些是一些吧!”
許百戶一聽急了,他說道:“大人,咱們和北燕可是死敵啊!他們來軍營之中,若是出了什麼事,怕是不好交代吧!”
見其還擺著自己百戶的架子,周正也不再與之客氣,他沉聲道:“儘管做便是,出了事我兜著!”
見周正有些生氣,許百戶也不敢再多說,忙找人安排去了。
周正則找到跟隨而來的慕燕然道:“寫字會嗎?”
“會!”慕燕然點頭道。
周正拿出來一本厚厚的冊子道:“給你個冊子,將這些人的姓名、年齡、男女全都記下來,之後,我會給他們安排住所。”
“好!”慕燕然應聲後,便自己搬出了桌子,開始為這些人登記造冊。
周正則去了後廚,開始幫忙做飯。
這些燕人雖說衣衫襤褸,但飯碗倒也沒丟,做好飯之後,一人一碗粥米,算是將這些人的身子暖了暖。
做好這一切後,周正又道:“覺得自己身體有病的,全都來這裡等著,明天,我會找大夫來幫你們看病。”
“四十歲以下,十五歲以上的男丁在外麵找地方打地鋪休息。”
“剩下的老弱婦孺,全部進帳篷休息。”
一聽這話,許百戶等人又急了,他上前道:“屯長大人,他們睡帳篷?我們睡那?”
周正掃了他一眼道:“和那些燕人一樣,睡外麵便是。”
許百戶咬牙道:“大人,您這就不對了,讓他們吃喝就已經仁至義儘了,還要我們將帳篷讓給他們,這恕屬下不能從命!”
聞言,周正輕蔑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怎麼挨了五十軍棍,還不聽從本官軍令?”
周正聲音不大,但落到許百戶耳朵裡,確是讓他身體一顫,但感受著周圍淩冽的寒風,他還是堅持道:“大人,凡事講個理字,難道您覺得,這些北燕難民,比我們這些兄弟們還親近嗎?”
此時的周正很想罵上一句:誰特娘和你是兄弟。
但看著其他兵卒也是一臉不解,周正便沉聲道:“很多時候,很多事情,身為軍官是不好和你們解釋的。”
“但今日之事,我不解釋,料定你們會有諸多不服,所以便和你們說上兩句。”
“不過也僅此一次,今後不可再質疑我的軍令,明白嗎?”
許百戶等人對視了一番,並未回話。
周正也懶得理會他們,直接說道:“今日我收留他們,不是大發善心,而是要將他們變為自己人。”
“這些燕人在我大乾無親無故,便也沒有活路,人若是沒有活路,便會乾些作奸犯科之事,影響社會安定。”
“所以,我便打算將他們全部收入白溝屯的軍籍之中,一來可以解決這些社會不安定的情況,二來也能擴充白溝屯的人數。”
“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他們便不是北燕難民,而是和你們一樣,都是大乾的軍屯兵,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