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問計(1 / 2)

素商 劍萏覃莘 3712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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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榭秋沉著地步隨在皇帝身後,目光從他們臉上掠過,將階下眾臣的錯愕、不解和鄙薄等所有情緒,儘收眼底。

這世間對於女子的偏見,從來就有沒消失過。自古以來,有多少能力和見識不遜色於男子的英雌,因為世人的偏見,未能施展抱負;即便偶有女子得到機會,於家國與朝堂之上大放光彩,也會很快被“君子們”引繩批根,擯諸門外,將她們都的成就吞沒得乾乾淨淨,最後史書伐筆,攻瑕指失,說她們失去了作為女子該有的本分。

她們,從來都是被世俗所拋棄的。

見皇帝並沒有多解釋的意思,眾人也都看明白了,皇帝無心向他們多說。在座的眾內閣大臣無不是沉浸朝堂多年的人精,都坐到了這個位置上了,繞是心底再有什麼非議,也不會直接去掃了皇帝的麵子。驚訝過後,任是照樣議事,該做什麼就做什麼,至少在麵上,不會有一星半點的異端。

朝中的六部尚書、侍郎、禦史台諫議大夫悉數到齊。沈榭秋作為皇帝親封的三品書史女官,令其掌宮中詔命,為皇帝草擬詔書,書內朝要言,錄大政之宜。

雖隻是為皇帝代筆,到底也不是拘泥一方天地了。

吏部侍郎司廣奏要事:“陛下,東山舉人罷考事,今甚迫促,須遣人往勘;仍欲出一策,鎮撫諸生。”

四月初二,東山舉人集體罷考事件,引發朝廷和民間軒然大波,起因是東山當地一不學無術的富戶子弟,用錢請試,舞弊不平,然此篇替文獨為主司所中耳,其說甚為犀利,召見此生,欲當麵對問。既對,此人卻不知其所雲,一問三不知。主司頗為疑惑,令當堂更寫一文,果無所記,便使嚴刑鞫審。

原是他買通一個出生樂籍,無法參加考試的人,替他上考場。作為報酬,會出錢替他母親治病。此子天資出眾,粗愛讀書,但因出身無法參加科考,心懷不甘,恰逢其母病重,需要錢財,故而才有了替考一事。

入樂籍者,最早為罪民,按大順律,其後裔世代從樂,男記四十大曲,不得為官為宦,女記三十小令,凡官吏娶樂人為妻妾者,杖六十,並離異。若官員子孫娶者,罪亦如之;注冊侯蔭襲之日,將一等敘用。

此事一出,東山當地舉子群憤不平,開始聚集在巡撫衙門前大鬨。有不稱此富家子為惡者,怒懣樂籍者應試者,或嫌此試不平,請更試者。事惡,至於朝廷。

“此事孤已知之,眾位愛卿,可有平易之術?”

“陛下,臣等以為,當立即處置那樂籍子,以息民怨,樂籍之劣,豈應科第?”

“陛下,樂籍雖劣,但此事也算事出有因,此人孝感動天……”

“陛下,身賤之人……”

沈榭秋清楚地聽到了皇帝的一聲冷哼,感受到皇帝的耐心快要消耗殆儘。那個清越的嗓音,打斷了眾臣的喋喋不休。

沈榭秋心頭一跳,在不經意間對上了他平靜如淵的眸。距離最後一次這麼看他的時候,原來,已曆隔世。

“陛下,臣以為,先欲懲請人為弊者,為其先犯錯在先也,不才,不能自效,猶以欺罔朝廷;彼樂籍所生,材深孝謹,思報國家,忠於君上,以出身不用,豈不惜乎;定使人儘其才,物儘其用,地儘其利。”

話一落地,禦史中丞房清立刻駁斥他道:“江大人,生樂籍者,固有罪,甚賤,弗善也,將何以保之其人品,始自賤也,末不能成。”

“可笑。”裴淮霽溫潤的臉上,出現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和煦道:“房大人,是意有所指啊。”

房清反應過來,驚恐地看向皇帝,皇帝神色晦暗不明,他忙不迭跪下請罪。惶恐叩首,額頭抵觸著金磚,額頭一片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