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旋覆花(1 / 2)

一枕黑甜 飛天刺梨 5937 字 7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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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彆墅區的環山公路兩側栽滿四季常綠雪鬆樹,暴雨鞭打過的綠針掛滿晶瑩水珠,依舊挺拔如故。

一輛輛黑色邁巴赫有序軋過柏油路麵的小水坑濺起起伏水花開往目的地墓園。

石上柏一身黑西裝站在隊伍前端開路,左臂黑布上的字眼格外醒目,懷裡抱著骨灰盒,大東為他撐著黑傘。鋪天蓋地的雨砸在傘麵劈啪作響。可即便如此,雨水照樣無情打在他肩頭洇開一灘灘更深痕跡。

直到老爺子入土為安,石上柏的肩膀立即垮下來,好像手上的重量輕了,肩上的擔子重了。

葬禮的場麵談不上多奢華,聽聞老爺子喜靜,在場吊唁的除了家屬就是他生平老友,多年的生意夥伴。

打頭陣的旁係親屬一一上前,他們多多少少掩麵痛哭或低聲啜泣,無論真心還是假意,表麵功夫實打實到位。

唯獨一個人擁著黑白遺像沉默立於傘下,神誌一直在遊離中。一頭發花白老者搭上他臂彎,看樣子應該是在勸慰節哀之類的。石上柏反響不大按照禮節頷首回應,平等無差彆地對待每個人,並沒有因為來人是爺爺輩就一碗水端不平。

一旁的虞媽忍不住吐槽:“叔公演技退步了,病榻前都能擠出幾滴眼淚來的。”

辛夷風雨中淩亂了數秒,短暫打量了下虞媽。昨天,石上柏要操辦老爺子身後事,她就和老太太簡單地共進了場晚餐,不確定是不是他們家信奉食不言寢不語家規,一頓飯下來她們交流為零。隻不過老太太臨走前多瞧了幾眼她手腕處的翡翠手鐲,石上柏送她的生日禮物,便吩咐她身邊的虞媽留在辛夷身邊照拂。

這樣看,人情味這東西在石家還是有的。

虞媽沒錯過她錯愕表情,似笑非笑提醒道:“該我們了。”

鞠完躬,辛夷朝石上柏望過去,漆黑的眉眼壓滿了濃重的克製,完全不是悲傷過度狀態,該怎麼形容,那是一種她從沒在他臉上看過的神情,極度的平靜裡似乎摻雜了一絲她讀不懂看不透的複雜情緒。很矛盾,忽熱忽冷像冰與火共存在一個空間,互相大打出手至死方休,以此得出結論到底是冰先熄滅火還是火先融化冰。

另一邊,石上柏掀動沉重眼皮對上她充滿擔心的眼睛,在她準備離開經過時偷偷道了聲“我沒事”。

聲音很輕,但在混雜了身邊老太太老淚縱橫聲中,還是落進了辛夷耳裡。

親屬過完接下來是一眾老友,辛夷回到原先位置。不出意外看到了不久前才見的沈縱。跟在他父母身後,並肩的是位打扮得體的同齡女人,黑發氣質地盤成一個髻,想必就是他同胞胎姐姐。

這時,場上突發狀況,老太太因傷心過度暈厥了,虞媽見狀連忙將傘遞給辛夷叮囑幾句便跑去貼身伺候。

沈縱趁著慌亂,不顧沈蓉呼喚撇下她一個回馬槍鑽進辛夷傘下。

辛夷措手不及,看他半彎個身子嫌她矮傘拿得低於是搶過傘柄自己打,然後就是一頓碎嘴輸出議論在場吊客,哪個偷偷滴眼藥水哪個暈了妝。

插曲過後儀式繼續,越是風平浪靜辛夷越是惴惴不安,這種感覺打她落腳石上柏家中就愈發強烈,好比他家埋著顆炸彈,不知什麼時候會炸,誰會中招。就比如現在,這麼重要場合總覺得少了什麼。

“沈縱,我問你。”

“你問。”

因為很多事從沒往那個方向想過,所以一旦開了個小口就再也封不住。她曾經妄自揣摩過,石上柏可能像她一樣單親家庭或者爹不疼媽不愛,再慘一點,雙親皆不健在。可都推測錯了,大錯特錯。

她凝望濕漉地麵:“石上柏有媽媽嗎?”

不承想,沈縱那廝不顧場合地噗呲噴笑:“你不會覺得他姓石,就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吧。”

那就是有了,不幸且殘忍的答案。

一個念頭從心底慢慢冒出頭,辛夷又小心翼翼問:“那她…是不在了嗎?”

回複她的是咋咋唬唬聲音:“你怎麼可以詛咒你未來婆婆,人活得好好的。”

辛夷發現和他交流真是個費勁活,不可言喻的氣氛徒然破壞,順著他改口:“那請問我的未來婆婆現在在哪?”

葬禮結束,沈縱用傘把手戳戳她:“不走嗎?”

辛夷:“我等他。”

聞言,沈縱瞥了眼石上柏所在方向,收起一身輕佻陡然正經道:“接下來夠他周旋老半天的,不想讓他分心的話,我送你回去。”

走到一半,匆匆彆過兩道人影,沈縱看熱鬨不嫌事大停下來打趣:“呦,你公公回來了。”

辛夷白他一眼,裹緊身上外套,視線順他一指登時鎖在那人身上。

京市的冬雨可遠比江城冷上太多,光是從耳畔掠過,刺骨的冷。

回程路上,擋風玻璃前的雨勢漸漸退幕,副駕位上辛夷一動嘴皮子,沈縱猶如神算子上身連忙打住:“如果要問你婆婆的事,我真無可奉告。”

“我問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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