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月焦急不已,不敢置信道:“怎麼會這樣,為什麼他的石頭就是推不上來?”
她和圓臉小男孩在山路前眼巴巴地等著梁添。
“已經第三次了,差不多可以了吧?”唐玉斐看著梁添已經來回折騰了四五個小時,低聲說道。
“我同意讓他離開,但不代表我不討厭他了。”宋恕說道。
言下之意,放他走可以,但絕不會這麼容易。
梁添覺得石頭每滾回去一次都會變沉,到後來他每推幾米都要休息一陣緩口氣。天早就黑了,他渾身大汗,手心被石頭磨破,每一步都走的格外吃力和艱難。
他的心裡逐漸湧出無力和絕望,覺得這條山路似乎永遠也走不到頭,就像是他真的觸怒了神一樣。
可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麼。
數不清第幾次回來,他遠遠地聽到陶月帶著鼻音的聲音:“阿添,我來幫你。”
“不行!”梁添喘著粗氣,厲聲拒絕她,“遊戲規則不允許其他玩家幫忙,你們老老實實待著彆動。”
“可是,可是......”陶月的內心是無儘的焦急,正常人怎麼能無休止地推著巨石上山,他會累死的呀!
而就在這時,山頂竟出現了電梯,電梯敞開,似乎是在說:隻要進來,你們就可以永遠離開這裡。
陶月慌忙喊道:“阿添,電梯來了!”
梁添愣了愣,他神色複雜地抬頭。
“......你們先出去吧。”他語氣艱難地開口。
說完這句話後,一股難言的孤獨和恐慌彌漫在梁添的心頭,壓的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眼眶微熱,幾乎要流淚。
這意味著,其他人都離開後,他將一個人留在這裡,繼續這場不可能結束的遊戲。
梁添是個正常人,他也會害怕。
宋恕麵色平靜地站在一旁,他的目光掃過陶月的身影,還掃過下方的梁添,似乎在思忖他們接下來會如何抉擇。
陶月僅猶豫了一會兒,咬牙拉起圓臉小男孩:“阿恕,玉斐,你們帶著小誌先走。”
“姐姐。”圓臉小男孩有些慌,忍不住拉緊了陶月的手。他確實很想回家見到爸爸媽媽,但是又覺得不該就這麼拋下同伴離開。
“我們一起走吧姐姐。”宋恕看著陶月,“走進電梯,我們就可以出去了。”他將出去兩個字咬了重音,似是勸說,似是蠱惑。
陶月笑的有些勉強:“我再等等他,我不能就這麼走了。”
“他上不來的,姐姐。”宋恕的語氣卻驟然一冷。
陶月臉色發白,卻沒有同宋恕爭辯:“你們快走吧,帶著小誌離開。其他人都死了,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裡。”
宋恕沒動作,隻這麼盯著陶月,臉如暮色沉沉。
“阿恕!”陶月似是有些生氣了,她的聲音都拔高幾分,隨後又看向唐玉斐,“玉斐?”
僵持半晌,宋恕最終將目光落在圓臉小男孩身上,極冷地吐出三個字:“你進去。”
圓臉小男孩卻被他的表情嚇到,有些害怕地下意識看向陶月,陶月小聲催促了一句。
他這才一步一回頭地走進電梯。
“姐姐,你不想離開這裡嗎?因為他?”宋恕問陶月。
陶月咬了咬唇,神色哀傷:“阿恕,你不要勸我,我喜歡他,但不光是喜歡他,他救過我。如果我現在拋下他走了,我這輩子都無法從自責和愧疚裡出來,但是我也不想拖累你們。”
唐玉斐有些看不下去了,她皺眉,去拉宋恕的袖子,低聲說道:“你玩夠了沒有?你到底想乾什麼?”
他這是在逼陶月做出選擇嗎?可他們一開始明明不是這麼說的。
陶月不理解唐玉斐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但她此時滿心都在擔憂梁添。
“我要去幫他。”她突然語氣決絕,轉身欲走。
她想的是,如果自己幫了梁添,那她也會因為違反了遊戲規則無法通關,其他人也就無可奈何。
“站住。”宋恕的聲音陡然響起。
陶月驚愕的發現,她的身體竟然不能動了。
即使知道這裡的世界不能用常理去判斷,可她還是不敢置信,她目光慌亂,最後落在了宋恕身上。
“這是......怎麼回事?”陶月有些恍惚。
“宋恕,他快堅持不住了,再這麼下去,他會死的。”唐玉斐皺緊著眉毛,似是完全無法將眼前的他和那個給她看玫瑰花的宋恕聯係在一起。她加重語氣,緩緩問道:“你就這麼固執嗎?”
唐玉斐覺得自己甚至能聽見梁添力竭的喘氣聲,急促而沉重,他的肺裡藏著破舊的拉風箱,聽的人心驚膽戰的。
梁添手裡的巨石變得沉重無比,他每推動一次都要用儘全力。
等佝僂著背的梁添再次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時,他整個人似從水裡撈上來一般,沾滿沙土和血跡的手指甚至無法彎曲。
這已經是他推的第十一趟。
巨石沒有再落回去,梁添成功將它推到山頂,身體如麵條般軟倒了,他視野發黑,幾近昏厥。
“我答應你的事不會食言。”宋恕對唐玉斐輕聲說道,“現在,你就當我是個小氣又卑鄙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