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 仙君不打工十三(1 / 2)

繞開樹精後,唐玉斐和殷不疑又陸續碰到好幾撥打鬥的動靜,或是人和靈獸,或是人和人,他們無一例外都避開了,畢竟他們這次進來的目的隻有太初真水。

當然,若是恰好碰上了靈植什麼的,唐玉斐也不客氣地收了。

林子終於走到頭,兩人邁出去的那一刻,眼前視野陡然清晰。再回頭看去,林中景象也是一覽無餘,哪裡還有什麼白霧?

但前方又是片巨大的荒地,斷壁殘垣連綿成片,看起來確實有過宏偉宮殿的痕跡,隻不過現在隻剩亂石殘藉。

唐玉斐皺著眉,半晌憋出一句:“這主殿,不會早塌了吧?”

主殿若真塌了,裡麵的東西估計也都埋入地底了。

但殷不疑卻含笑搖頭,邁步上前。

他沿著破敗的石牆緩緩走著,似乎正在找什麼東西,直至走到某處空地,用腳尖點了點,這才俯下'身,以指為筆,又寫又畫。

唐玉斐好奇地看去,殷不疑留下的符號像是某種晦澀難懂的文字,大概是陣紋。

眼看他這處畫完,起身又行兩步,分明步子從容,須臾之間卻已行出數丈,換了個位置繼續寫畫。

如此換了五個方位,這才回到唐玉斐身側。

殷不疑伸出兩根白玉般修長的手指,指尖迸射出一道靈力落於陣中,低聲道:“起。”

那五道陣紋隨即亮起五色的光,光芒如線般彙聚交錯,腳下的荒地也如水般流動了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將地麵上的一切都吞了進去。

一座輝煌巍峨的宮殿自虛空中出現,並在光芒中逐漸凝實。

這宮殿全由白玉雕砌而成,通體晶瑩剔透,基高三層二十七階,三重簷廡殿頂,高處懸掛的牌匾上提了兩個端莊正氣的大字,曰:太初。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主殿,之前那些隻是偽造的假象罷了,怪不得過去沒有修士能進入其中,竟是要進入秘境最深處並懂得破陣之法才能找到。

“走吧,進去看看。”

太初殿內有十根粗壯的柱子,分彆雕刻了外形不同的靈獸,各個怒目圓睜,栩栩如生。大殿中央擺放著一副棺槨,鶴發童顏的男人緊閉雙眼躺在裡麵,麵容安詳,像隻是睡著了。

他身側放了個晶瑩剔透的小玉瓶,隱約可見裡麵裝了些淡綠色的液體。

這便是太初真水麼?

唐玉斐步伐小心地走到棺邊,殿中並沒有機關。

她又仔細瞧了會兒棺中的男人,感受不到任何氣息,這應當隻是太初真人的屍身。

剛要伸手去拿小玉瓶,誰知男人竟毫無預兆的睜開了眼睛。

一股浩蕩的靈力自棺內彈出,如水波般蕩漾開來。

與此同時,太初殿門口落下一個雪白的身影,桑晚菀剛要邁步進入大殿,猝不及防被一股極強的靈力砸中。她腳步一頓,雙眼便失去了焦距。

唐玉斐隻覺得那一刻靈魂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敲中,隨之便是一陣天旋地轉,但很快她就清醒了過來,無事發生。

“看來你並無心魔。”耳邊似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

唐玉斐有些莫名,拿出小玉瓶攥在手裡,卻見站在身旁的殷不疑眼睫低垂,目光無神,像是被魘住了一般。

“殷仙友?”唐玉斐低聲喚他,對方卻沒有動靜。

這太初真水果然沒這麼好拿,是陷入幻境了麼?唐玉斐皺眉,伸手去輕推殷不疑,誰知剛觸到他身體的那一刻,她眼前一花,眨眼間已置身於另一方陌生天地。

鵝毛般的大雪簌簌而落,腳下已經積了厚厚一層,殷不疑手執北冥劍在雪中緩緩行走。

這裡於他很熟悉,這是不疑峰。

方才他心神恍惚,眨眼間便回到了不疑峰,太初真人竟在自己的屍身內藏了一縷幻境。

不知走了多久,雪中出現一間小屋,屋前有個年僅四五歲的白衣小男孩正在練劍。劍有些大,他用布條將劍柄同自己的手纏在一起,正在枯燥地不停練習揮砍的動作。

揮劍,收劍,揮劍,收劍,如此反複。

男孩眉目如霜,麵無表情,仿佛不知疲倦,若不是額間不斷滲出的汗水,真如提線木偶一般。

殷不疑站在男孩身後,目光沉寂地看著他。

他知道,這是兒時的自己,劍尊這名頭不是虛來的,他雖天賦異稟,卻也需要反複的錘煉打磨。

男孩一直練劍到天黑才轉身進了小屋,殷不疑也看了整整一天,待布條解開後,他的掌心已是鮮血淋漓。

之後他清洗傷口,簡單地上藥包紮,洗漱後和衣而眠。

誰知夢中的場景同樣出現在殷不疑的腦海中。

是個很簡單的夢,殷不疑也早已知曉內容。

夢裡有個看不清麵容的男人,一襲白衣修為卓絕,一劍可排山倒海,鬥轉星移。他踏山川,平江海,反劍所指處,奸佞邪祟皆無所遁形。世人將他推上仙界第一的位置,對他又敬又畏。

各種景象如走馬燈般閃過,男人從意氣風發到逐漸沉穩內斂,一人於山峰枯坐百年。

隻是某一天,三界壁壘被再次打破,魔界進犯,仙凡兩界血流成河。於是男人便以身殉道,拯救蒼生,讓三界重歸安穩。

殷不疑緊抿了淡色的唇,攥著北冥的手逐漸用力,這不是普通的幻境,這是由他心魔而生的幻境。

無人知曉,不疑仙尊殷不疑早已心生魔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