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仙君不打工二十(2 / 2)

“你沒做錯什麼,我為何要怪你?”

“那你這幾日為何總發呆?身體不舒服?”唐玉斐這才放開他的手,抱著膝蓋認真地問道。

殷不疑語氣無奈:“我每日無事可做,發發呆都不行麼?”

唐玉斐聽著倒是點點頭,若有所思:“這倒也是,我們宗人少,確實無聊了些。”

老頭每日神出鬼沒,其他人也忙著修煉,唯有吃飯的時候最熱鬨,修士的生活一向這麼枯燥乏味的。

“那你在白玉京時是怎麼過的?”唐玉斐又問,“我在你的幻境裡見過的,覆雪的山頭,上麵有座小屋,你一直是一個人麼?”

“嗯,我父親尚在時偶爾會來見我一麵,檢查我的劍術是否有所長進。”殷不疑淡淡地說道,“我早已辟穀,每日隻需練劍和修煉即可。”

他的父親,斂華仙尊?這還是第一次聽殷不疑提起他。

“那你記得你父親是個怎樣的人嗎?”唐玉斐有些好奇,當年斂華仙尊與魔修相戀生子的事,仙界可鮮少有人不知道的。

“並不清楚,幾十年來,我隻見過他五麵。”

“啊?”唐玉斐愣了愣,沒想到會是這樣。

這可是他自散命魂的妻子留給他的唯一的兒子,竟然一共就見了五次?

殷不疑看著她,輕聲道:“第五次見我時,他說我已劍術大成,那便是我們最後一次相見。後來,我獨自出白玉京曆練,一路行山踏水,清剿了不少遺留的魔修。”

“再後來,就回去了。”

這個唐玉斐知道,走出白玉京時的殷不疑已修為高深、劍術卓絕,彼時的他擒鯤鵬,鑄北冥,一路斬妖除魔無數,仙界於他的傳聞便是這時候盛行而起的。之後他回到白玉京,獨坐不疑峰,幾十年難見一麵。

“那你一個人在不疑峰的時候,不會覺得冷清嗎?”

“小時會,不疑峰每隔十年會飛來一隻琅鳥,那時......我會同它說說話。”

唐玉斐噗嗤一聲樂了:“仙尊,你知不知道世人皆傳你清心寡欲不染世俗,心屬三界之外,原來你一個人在山上跟鳥說話呀?”

殷不疑沒答話,唐玉斐兀自笑著,指了指一旁還在捉螢火蟲的毛毛:“現在在跟貓說話。”

毛毛似乎是察覺到唐玉斐在笑話它,跳回殷不疑懷裡,衝她哈氣。

殷不疑垂眸摸了摸它腦袋上、背上的毛以示安撫,聲音似乎要融進夜風裡:“十年之期,琅鳥未曾失信過,獸亦有靈,我當它是摯友,貓也一樣。”

“有它們陪我,不會冷清。”

唐玉斐的笑一下就被堵了回去,這話裡話外的,好像是在計較她不如琅鳥和毛毛啊。

她揉了揉鼻子,甕聲甕氣地小聲嘀咕:“不是不生氣了嗎......”

“我還以為是我做錯了,你才不願見我。”

殷不疑抬起頭,夜風吹亂了他垂落的黑發,洋洋勾起幾縷,毛毛伸長了爪子想去抓他也不在意,隻定定地看著唐玉斐。他淡色的薄唇輕抿著,向來冷清的眉眼有幾分顯而易見的憂鬱倦色。

這幾日見不到她,但他知道她仍在澗山宗,那便是有意躲著他了。他並未覺得她那時的舉動算作冒犯,真論起來,他的一時意動,才真真要刻上冒犯二字。

或許正因如此,他才第一時間想到是自己的問題。

她躲著他,那他便不去擾她。隻是,會擔心她感到困擾。

唐玉斐聽著他的話卻眨了眨眼,感到茫然:“你做錯什麼了?”一個沒把持住耍流'氓的人不是她嗎?

“我之所以躲著你,隻是怕你會尷尬,讓你一見到我就想到那時的......”

唐玉斐一邊說著,一邊卻忍不住想起被魔氣侵蝕時的殷不疑在泉水裡的模樣,彼時他眼尾、耳垂和鼻尖都透著胭脂色,薄唇染血,衣裳濕透。

所謂淚光點點,嬌'喘微微......挨得太近,她也就順手摸了摸耳朵。

“還有,我不是故意仗著你沒有修為輕薄你的,實在是人者食色性也。”

唐玉斐打量著殷不疑的臉色,語氣逐漸理直氣壯:“仙尊,你可曾聽過一句話?人間無此姝麗,非狐即妖。我隨性慣了,當時想了也就做了,就摸了摸那狐那妖。”

她抱著膝蓋梗著脖子瞪他,就剛剛那麼一瞬間,她已經徹底將自己的說服了。

好看,摸了。

冒犯了,也道歉了。

要怪就怪吧,下次她注意。

殷不疑怔忪在原地,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一時間不知如何去回答,他緩緩地眨了下眼睛,眼底又浮現出茫然和無辜之色。

許久,他才又將那句話重複了一遍:“我......並未怪你。”

唐玉斐狐疑:“我摸了你,你當真不生氣?”

“嗯。”

“那我還能不能再摸摸......”

殷不疑這才重新奪回思緒,靜靜地看著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