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堂門遠處過來了兩個身影。
鄭冷鬆還沒到堂門呢,就聽見一聲氣吞山河的怒吼,“逆子!”嚇得腳步踉蹌差點跪下,卻被身後一隻手穩穩托住,忽然就生了幾分底氣,想著不管如何,總不能進門就跪。
剛入堂門,看見了他父親那張怒容,腿一軟,鏗鏘跪下。
“父親!”
他身邊的白嘯沒有辦法,心裡罵了一聲白癡,但也隻能一起跪在門口,悶頭道,“師尊。”
“你們倆還有臉回來!”鄭迎海把杖棍往桌上狠狠一敲。
堂門處的兩人都是抖了抖,知道這次他是動了真怒。
鄭迎海又問,“冰刃呢!”
鄭冷鬆頭都不敢抬,誠惶誠恐的從背後摸出劍鞘,雙手呈上,咽了咽口水,“在這,父親!我知曉冰刃於父親來說何其重要,所以哪怕丟了兒的性命,兒也將冰刃毫發無損的帶了回來!”
鄭迎海都要氣笑了,“那我是不是還要誇獎你兩句啊!”
鄭冷鬆連連擺頭,“不用不用。”
鄭迎海氣的將手中杖棍裹挾靈力扔了過去,這一下要是砸在鄭冷鬆身上,非得躺個兩三月,鄭冷鬆眼睛嚇得都閉了起來,疼痛卻沒有如約而至。
他閉著眼睛,沒有看見,那根杖棍扔到一半,卻忽然轉了頭往他身後飛去。
蔣彌站在堂門前,手裡握著那根杖棍,麵色淡然,“晚輩拜見宗主。”
蔣彌的突然出現引起堂門內所有人的軒然大波,倒不是驚訝於為何會突然出現一個妖修,而是驚訝於在場有那麼多修為高深的修士,為何卻似乎沒一個人察覺到此妖修的到來。
鄭迎海眉頭皺起,帶著戒備的問道,“你乃何人,來我歸清門所謂何事啊。”
鄭冷鬆回頭看了看,趕忙站了起來,“父親,父親!那位前輩非是不軌之徒,他乃是兒的救命恩人!”然後,鄭冷鬆繪聲繪色添油加醋的講述了先前九幽山所發生的所有事情。
完了之後,拉了拉一旁跪著的白嘯,“父親,你若不信,可問白嘯。”
白嘯盯著眾人灼灼的目光,艱難的點點頭,“……是的,師尊。”
鄭冷鬆來到蔣彌身旁,“要不是前輩,兒的性命恐就丟在九幽山了。”
鄭迎海冷笑一聲,“那也是你活該!”說完,他看向蔣彌,“你既是犬子的救命恩人,那也是長亭宗的恩人,還請坐吧。”然後偏頭道,“來人奉茶!”
蔣彌坐在上座,看著手邊茶盞裡的清茗,麵前站著一排端著貢盤的女侍,貢盤裡各色琳琅滿目的法器,寶物,還有一堆堆的上品靈石,倒是財大氣粗的很。
但蔣彌要的不是這些。
鄭冷鬆跪在旁邊是第一個忍不住開口的,“父親,前輩所求的非是這些身外之物!”
鄭迎海打斷他的話,“閉嘴!”
鄭冷鬆蔫蔫的住了口,眼巴巴的偷偷看向蔣彌,帶著歉意。
因為當時在九幽山的時候,蔣彌說想入歸清門後,他毫不猶豫的拍著胸脯答應了下來,說這個要求對他這個宗主之子來說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蔣彌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靠鄭冷鬆入歸清門,他抬眸開口道,“宗主,晚輩有一不情之請,晚輩想入歸清門。”嘴裡雖這麼說著,麵上卻沒帶著求人的意味。
鄭迎海頓了頓,他可沒他那廢物兒子好糊弄,像蔣彌這種修為高深的妖修,到哪不是被奉為上賓,雖然歸清門盛名在外,那也不至於過來當一門下弟子。
“你說笑了,我們歸清門小門小派,何德何能啊。”
他的反應在蔣彌意料之中,笑了笑,“我雖比旁的修士厲害了那麼一些,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散修,無門派依仗,也隻是湖上浮萍,我來歸清門乃是真心實意,沒有旁的打算。”
這話便是挑明了說的。
在場的諸位宗主皆是心中暗自思量,想著這麼個妖修若是入了歸清門,隻怕修仙之途無可限量,定會有所作為,但若此次拒之門外,隻怕日後結下梁子,不可收場啊。
鄭迎海自然也是這麼想的,思慮許久,還是不願意答應,於是道,“你修為之高,恐其他宗主難以教導,但在這歸清門有一人倒可以教你,隻是他數百年來未曾收過一個弟子,此次也看他的意願罷了,若他不願,我也不好留你了。”
蔣彌應了下來,“好。”
鄭冷鬆聽見這話,心裡卻一驚,想著父親不是刻意刁難嗎,那位根本就不收弟子好吧,日日呆在自己山頭上麵,上一次見麵還是在宗門大比上麵見到的,那都已經過去幾十年了啊。
他心裡難免帶著心焦。
但鄭迎海已經將傳話玉簡拿了出來,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最後問及他要不要收一個妖修為徒。
按鄭迎海的打算,估計那位都不會過來的。
宗門眾人就這麼等著,在鄭冷鬆心都要涼了的時候。
堂內忽然傳來一陣喧嘩的唏噓,這才是真真正正的引起了軒然大波。
蔣彌抬頭望去。
就見遠處一人白衣如雪,不染纖塵,騰雲而來,長發如墨,彆著根玉簪披在身後,落在堂門前緩步走來。
那人眉眼如銜霜雪,眸色極淺,神色冷然,遙不可及,看你的時候卻似乎連你的影子都沒映進去。
眾人都有些懼這攝人的寒意。
唯獨蔣彌滿臉無謂,視線落在那人的發尾處,發現還有點卷曲,覺得倒是有意思的很。
“何人。”
鄭迎海像大夢初醒般,匆匆一拱手,“程師兄,就是他。”說著指向蔣彌。
蔣彌金色的瞳孔與那人對視,頭頂獸耳不自覺的抖了抖,忽而蔣彌勾起一抹笑來,露出犬齒,“前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