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這位壯士相救,斛律家就要絕後了。”
高長恭立刻抱起孩子,仔細打量著,激動之情溢於言表“你是鐘兒?”
孩子連連點頭沒有說話,一雙清亮的眼眸也望著高長恭,嘴角沾滿了點心的碎沫。
高天把孩子放回床上“彆嚇著他了。”
“他就是鹹陽王的長孫斛律鐘,斛律家唯一的——呃……”法興緊繃著臉,話未說完,被宋益上藥時產生的劇痛所打斷。
高昆道“宋益回府的路上,正好遇見一夥歹人刺殺他們,順手救了回來。”
高長恭十分欣慰,道“宋益立下大功,要重賞!”接著又問法興,“阿上如何找到這孩子的?”
事到如今,法興也不隱瞞了。他喝了一口茶,緩緩道“這些年來貧道一直在司州,本無意來鄴京。可斛律家出了天大的變故,又不能不管。斛律皇後為了救下鐘兒,自請出家。她寫信給我,說陸令萱、祖珽仍不肯放過鐘兒,暗中派刺客追殺,要貧道來鄴京照料鐘兒。”
高長恭恍然大悟“怪不得阿上會來參加今年的浴佛節。”
法興點頭道“恰巧昭玄寺有位都維那圓寂,留下許多文書。昭玄統知道貧道曾做過東宮屬官,托我整理文書。借著這個理由,貧道盤桓至今。前兩日在妙勝寺,斛律皇後說她把鐘兒藏在義井坊一個老仆的家中。所以今晚貧道就坐昭玄寺的官車去接了。”
“賊人連官車都敢劫?”高天驚道。
“是貧道大意,怕走漏消息,自己駕車就出門了,沒有帶護衛。”
宋益上完藥,用紗布包紮好,想起廝殺的情形,奇道“我看這些刺客隻圖謀斛律公子,並不敢傷害阿上。”
法興想來也是,道“不錯。刺客確實忌憚貧道,否則拖不到你們來救的時候。貧道挨的這刀還是為了保護鐘兒。”
高長恭思量道“刺客既然顧忌到阿上的安危,就不大可能是祖珽的人了。阿上仔細想想,你去接鐘兒的消息如何走漏的?”
法興沉思片刻,眼眸忽然一亮“貧道與斛律皇後會麵時,恰好宮中一位女官帶著小公主過來。”
“她認出你了嗎?”
“貧道不知。不過三年前太子降生,貧道曾入宮祈福,也許那女官認得貧道。”
高長恭道“這女官也許是穆後的眼線,穆後又是陸令萱的義女。陸令萱隻需盯住你,就能找到鐘兒。阿上,把鐘兒留在王府吧。除了我這裡,沒有更安全的地方了。”
法興既感動又為難“天下人都懼怕陸令萱,大王何必惹禍上身?”
高長恭慨然笑道“沒錯。天下人都怕,可我高長恭不怕。斛律光一代忠臣名將,國之柱石,卻無端慘死。高家虧欠他太多了。我不能眼睜睜再看著斛律家絕後吧。再說我已經與陸令萱結仇,還怕再多一樁仇恨嗎?”
法興雙手合十,執佛禮道“貧道多謝大王。但貧道既然答應了斛律皇後,斷不敢轉托於人。”
“可陸氏不除,鐘兒始終有性命之憂。”
法興聞言一震“大王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