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妃暄蹙眉,對這個世界有了一些警惕。
開門時晶壁忽然蕩起一陣漣漪,畫麵一轉,竟是流血漂櫓,屍骨如山。
是戰場。
饒是秦瓊這般身經百戰的將軍,在看到這樣蒼涼的戰場時,也不由得心生悲戚。
大片大片的白骨散落在野外,禿鷹在堆積如山般的屍體上盤旋,有的停在山尖上撕咬,有的落在斜插在屍山的戰旗上,殘旗被蕭蕭瑟瑟的風卷起弧度,刀劍槍戟斷裂四散,觸目所見,看不到一具完整的屍骨。
“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
秦瓊喃喃道。
他們的世界紛亂已經平息,新生的帝國生機蓬勃,而這方世界,仍是戰火紛飛。
李建成眼中流露出些許悲憫,他慢慢走過血跡凝固的地麵,停在了一株老柳下。
柳樹下靠著一個披甲小兵,橫貫身體的長戟有一半已經折斷,而他無神的眼睛,還在望著前方。
是在看前方柳枝垂下來的那一抹新綠嗎?
分明春日已至,他卻再也瞧不見家鄉的芳草,也見不到長堤上流淚的婦人。
李建成定定地望了他一眼。
蒼涼的戰場上一片死寂,秦瓊和師妃暄沉默地跟在他後麵。
半晌,秦瓊見前方的白發公子伸手摘下了那株老柳樹垂在故去士兵眼前的一片新葉,足尖輕點,落在了樹頂上。
明黃衣擺輕飄飄的垂下來,高處的青年神情肅穆極了。
“宸王殿下?”
他微微側身,發梢自肩頭流瀉下來,霜雪一般散散漫漫掃過腰身。
新葉被指節分明的手送到了淡色唇邊,悠遠綿長的笛聲自此響起。
其聲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落到寂無聲息的曠野,餘音嫋嫋,不絕如縷。
“‘陰世新添枉死鬼,陽間不見少年人。*’”
秦瓊聽到身邊青衣女子低聲道:“挽魂一曲《四時遊》,君且安息。”
青衣女子手一揚,指間便夾了一片柳葉,遞到了唇邊。
同樣的曲調被吹奏出來,互相應和,被風聲傳去了整片戰場。
笛聲之中,還隱約混入了不知何處而來的微弱琴聲。
不知是不是錯覺,秦瓊竟見到那如山白骨上隱隱綽綽散開了無數道重疊的人影,最後揉成點點星光朝上空飛去。
亡靈彙聚成河,直下幽都待往生。
等到秦瓊被拉著踩在一柄細長的輕劍上,乘風破雲而去時,他腦海裡還是方才星河倒流的壯觀又淒愴的場景。
被迅疾的風吹了半晌,秦瓊打了個寒顫,然後看清了自己的處境。
“那個,宸王殿下。”
秦瓊瞅了瞅腳下明如秋水的輕劍,以及上麵點綴的金銀玉石,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
“彆多嘴。”
許是方才的戰場讓李建成想到了不好的事情,他的情緒比之先前,顯而易見的低落了幾分。
腳下雲海變化萬千,最後停在了一座開滿桃花的小城。
是遠離戰場,典型的江南水鄉。
千裡之外的戰火燒不到這裡,小城溫軟,暖風熏得人都要醉了。
李建成找到羅成的時候,對方正坐在院中百無聊賴的擦著自己的槍,察覺到有人來時抬頭看去——
“您終於來了!”
羅成跳起來跑過去,笑嘻嘻地道:“就知道您會來找我的,等您很久了。”
“你就沒看到我嗎?”
秦瓊無奈地搖頭。
“走了。”
李建成丟下兩個字,就地開門把還想在敘舊半天的表兄弟扔了進去。
“等等殿下,我還沒和孫策周瑜告彆呢。”羅成扒著時空門,半個身子探在外麵,看起來十分詭異。
“風暴快來了,先走吧。”
率先進去探路的師妃暄回眸看了一眼,大概明白之前隱隱的危機感來自哪裡了。
時空風暴在這時候來臨,大道必然還在盯著兄長,再待下去會有麻煩的。
李建成跟在後麵反手合上時空門後,眉頭就沒有舒展開過。
從一開始就覺得哪裡奇怪。
開門地點意外延誤,找到人後恰好來了一場時空風暴,仿佛就是不想讓他們在這個世界多待一會兒。
這種迂回的法子不是大道的作風。
等等,方才那曲四時遊......
琴聲?
鳳來的琴聲!
李建成心下雪亮,陡然往回走去。
該死,被這個世界孱弱的意識蒙混過去了,竟然遮掩了長琴的氣息。
嘖,是想讓長琴來補全這裡缺失的天道麼?
想得倒美。
回去的路已經被小型的時空風暴阻斷,再回去不一定是剛剛的時間,但......長琴可能在那裡。
李建成麵容如霜,輕劍脫手劈開了席卷的風暴,露出了之後半遮半掩的世界——
長江江火連天,已然而立的周公瑾獨自站在船頭,束起的長發在烈烈風中飛舞,身後是被火焰染紅的夜空。
連天的大火,染了赤壁半江胭脂色,將軍眸若寒星,冷漠地望著被火焰吞沒的敵軍。
東風流轉,火舌劈裡啪啦地吞沒戰船,江麵哀嚎不絕。
是人間煉獄。
在師妃暄的掩護下隨後趕來的羅成倒吸了一口涼氣——
“赤壁之戰?!”
作者有話要說: *是金庸先生的詩。
害,長琴睡得太死了,害得崽差點沒有接收到信號,下一章保證讓他出來。
崽可真是冤枉這裡的小天道了,人家是有賊心沒賊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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