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第201章(2 / 2)

石詠望著這件鬥篷,心知十三阿哥恐怕顧不上這些,這該是英小姐遞出來的。隻見這件鬥篷輕薄保暖,他心裡暗道一聲感激,緊接著走出金魚胡同。

他抬頭看看天色,曉得不能再耽擱,趕緊上馬,再循原路出城。他早先固然將英小姐人送了回來,可也沒忘了他的家人早先都在那清虛觀,於是一路疾奔,先上永順胡同瞅了一眼,確認確實還未回來,緊接著便催馬疾奔,又從西直門中奔出,令西直門守門的兵丁難免嘀咕,今兒這是怎麼了。

石詠奔出好遠,忽見前麵一片燈火,車駕整整齊齊地列隊慢慢往這邊過來,前麵一人騎在馬上,石詠看得清楚,正是白柱。

他心頭一喜,打馬迎上去問:“白柱大人……府上都可還好?”

白柱早已問過了梁誌國,曉得是這小子傳的訊息,雙眼已是笑細了,點頭應道:“好,都好!”

他見石詠一臉焦急,曉得也是在為家人擔憂。白柱趕緊點頭道:“尊府上安好,忠勇伯府也都好。隻是富達禮大人進宮去了,富安他們幾個都在。”

富安等人聽聞石詠到了,紛紛打馬上前打招呼:“茂行,你怎麼迎出來了?”

“是啊,茂行,你今日不是休沐麼?怎麼不見你一起來?好教你得知,今日沒來你可是生生錯過了一場好戲,錯過了我們怎麼大出風頭,治得正紅旗那撥人一個個哭爹喊娘的……”

“大哥!”

背後有一騎越眾而出,馬背的人不是彆個,正是石喻。他如今已經能獨自騎一匹馬了,隻是忠勇伯府的人見他年紀小,隻肯給他騎一匹溫順的小母馬,並且讓李壽策馬在一旁跟著。

“大爺!”李壽見了主家,也趕緊打馬上前,“兩位夫人的車駕就在後麵,大爺要不要隨我過去見見,問聲安?”

石詠登時說好,隨即跟著李壽和石喻一起,逆著車隊往後行了幾步,李壽辨清了車上的標記,才恭敬地在車駕旁邊打招呼:“夫人,大爺到了。”

“詠哥兒?”石大娘一打車簾子,一眼便瞥見兒子身上一件鬥篷已經被雨打得半濕,頗有些埋怨,“咱們這裡沒事兒,實在犯不著你這樣奔出來尋咱們。”

不過見到兒子擔心自己,石大娘心裡暖呼呼地,隻說:“待會兒到家,娘得好生給你們幾個都熬些薑湯才行。”

石詠見到家人都無恙,一顆心也落了地。他聽說富達禮進宮去了,登時回想起上回自己被富達禮提溜著去暢春園告狀的情形,心知這位大伯絕對不是任人宰割,是個不肯吃虧的主兒。

可正在這時,白柱也打馬趕了過來:“茂行,得趕緊,雍親王府的人趕過來找你!”

石詠一抬頭,望著白柱。

白柱知他意思,當即笑道:“放心吧!你的母親弟弟,今日有我在這兒,一定妥妥當當給你送回家去!”

石詠趕緊在馬上一拱手,拜彆母親和弟弟,這才打馬趕到車隊前麵,果然見有人打著燈籠在等自己,待到近前,石詠仔細看來人,竟也是見過一麵的,就是上回二叔那件事出來的時候,在王府見自己一家子的幕僚,戴鐸。

戴鐸見到石詠,趕緊說:“石爺請速速隨我來!”

石詠忙問:“何事?”

戴鐸想了想,說了實情:“雍親王正在十三爺府上等您。想請您過去,將整個事情說一遍。”

石詠知道雍親王恐怕想要出頭為十三阿哥做主,所以相關知情的人都要問一遍。

隻是……他不知什麼情啊!

戴鐸急道:“石大爺,我們王爺說了,此事非同小可,事關生死……”

石詠萬萬沒想到此事竟那樣要緊,趕緊道:“事不宜遲,戴先生請!”兩人一道策馬,又沿來路回京。當他馳進西直門的時候,西直門兵丁的眼便又都直了一回。

石詠一路隨戴鐸疾馳,心內少不了也暗暗回想今日的情形。他知如英一定是為了什麼要緊的事兒,才妝扮成那樣,混出清虛觀的,可是個中情由,卻不敢再問。

此刻聽見戴鐸說起,石詠才知竟是這樣天大的乾係,震驚之餘,他也少不了為如英感到驕傲:雖說事關生死,也沒見她哭,也沒見她慌亂,這小丫頭,從頭至尾都表現得冷靜且勇敢……隻不過他沒想到,如英今兒個其實也是運氣好,遇上了他,否則事情的結果會如何,倒也兩說。

一時石詠隨戴鐸奔至金魚胡同,兩人再次不等通傳,直接往外書房奔去。

雍親王與十三阿哥此刻都坐在書房內。石詠向兩人行過禮之後,再抬頭幾乎嚇了一跳:

距離他早先見十三阿哥,不過才過了小半個時辰。然而十三阿哥幾乎像是換了個人似的,滿臉俱是頹然與不信,似乎瞬間老了好幾歲。他以手撐在炕桌上,雙眼直勾勾地望著遠處,石詠進來行禮,他也並不抬頭,似乎完全不知房裡的動靜。

雍親王卻滿眼冷冽,滿身的戾氣,一見就叫人知道這位動了真怒。

“石詠,不管旁人如何,你隻管將你今天遇上的事情,一一說來,”雍親王冷然道,“不許有半句隱瞞!”

石詠趕緊應是,他本來知道得不多,更彆提有什麼可以隱瞞的,當下從離開玻璃廠開始,說到前往清虛觀,遇見正紅旗的旗丁,聽說伶人離開覺得有些可疑,便跟上去發現是尚書府的小姐,十三阿哥的侄女,他便帶人先去了樹村駐防行營,然後又奔回西直門,將人送到金魚胡同,從頭到尾,一個字不拉,全說了。

在此過程中,雍親王始終微微眯著眼,盯著石詠,似乎在判斷他說的是否有不儘不實之辭。

石詠說完了則是戴鐸說,也虧這位,竟然將今日在清虛觀內發生的諸事也調查得一清二楚,齊世如何搜證,雙方如何衝突,兩旗如何交鋒等等,一一講來。

石詠是萬萬沒想到,清虛觀裡還發生了這許多事。那麼早先戴鐸說此事“事關生死”,看來一點兒都沒錯。

“老十三,你還在等什麼?”

待到石詠與戴鐸將經過全部說完,雍親王轉頭望著十三阿哥,麵上露出幾許痛惜,似乎在責問弟弟,旁人已經這樣咄咄地逼到頭上來了,他難道還繼續往後退嗎?

“富達禮已經扭著齊世進宮對質去了,眼下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雍親王說。

“老十三,你就真的這樣甘心,旁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到你頭上,辱及你的妻室,將來也連累你的子女嗎?”

此刻十三阿哥眼內透著他受傷至極,然而聽了兄長的勸,他擱在炕幾上的一隻拳頭,卻漸漸攥起來。突然他手起拳落,“砰”的一聲大響,那炕桌的桌麵登時便四分五裂,瞬時塌了。

十三阿哥抬眼望著雍親王:“四哥,弟弟今日……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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