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書,又不得不麵對睡覺這件事。
好在越之恒先入睡,她不用頂著他的視線走到他身邊去。
月光流瀉一室,她看見越之恒側著身子朝外,枕在左臂上,像是已經睡著。
但湛雲葳知道,如果自己此刻對他動手,下一刻他那條詭譎冷涼的鞭子,就會縛住她的手。
鑒於前世嘗試過許多次,她現在很是有些心得,也不再做無用功讓自己吃苦。
她苦惱的是,越之恒先入睡,睡的外麵,留給她的隻剩下床裡麵那塊地方,她現在怎麼過去?
越之恒並未脫去外衣,他闔著眼,看上去就像王族貴胄家養出來的涼薄貴公子。
對比他的冷靜與無動於衷,湛雲葳不禁心態失衡。
明明都對彼此沒興趣,為什麼他能坦然入睡,她就得三更半夜在外麵看書!
算了,她也當他是根木頭。
想通以後,湛雲葳猶豫了一下,也決定不脫外袍。她今日穿的嫁衣,繁瑣隆重,要穿著這樣的衣衫睡一夜顯然不舒服,但是相比隻著中衣與越之恒躺在一起,這點不適無足輕重。
她早早用過房間內預備的淨塵符,因此身上也很乾淨,湛雲葳褪去羅襪,小心地拎起裙擺,跨過睡在外麵的越之恒,挪到了空出來的一畝三分地。
她舒了口氣,在離越之恒最遠的地方躺下。
許是那本書太催眠,又或者知道越之恒對她毫無興趣,很快她就感覺到困意來襲。
*
四更天,月亮藏在雲後,流螢散去。
越之恒睜開了眼睛,眉眼鬱鬱。
從湛雲葳過來那一刻開始,他就從混沌中清醒了過來。如果湛雲葳打算不自量力對他動手,他也不會手軟。
可少女在床邊站了半晌,站到越之恒都快失去耐心,她終於動了,躡手躡腳從他身邊踩了過去。
她動作很輕,他卻還是能感覺到身邊微微下陷,與床榻微微的晃動。
好一會兒,她找好了滿意的姿勢,這才不動了。
越之恒閉著眼睛,打算繼續睡。
可漸漸的,他發現想要重新睡著,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越之恒此前不是沒有和女子一起睡過。
或者說,十三歲以前,大部分時候,他都是和啞女在一起的。
那時候破敗會漏雨的屋子,角落隻有一層薄薄的稻草和撿來的舊衣布條。不管是盛夏或者冬日,兩個半大的孩子都隻能蜷縮在小小一隅。
甚至更早,七八歲的時候,每當他身子病弱,快要捱不過去的冬夜,啞女也會將破棉襖裹在他身上,然後緊緊抱著他,不時拍打他,讓他不要睡過去。
他們沒有睡過去的資格,在那樣的冬夜睡了,就再也醒不來了。
對此,他並不覺得身邊躺一個女子會有什麼特殊。
但是隨著湛雲葳呼吸聲穩定,帳中香氣愈發濃鬱。暖香在帳中散開,像雨後茉莉的香氣,明明很淺,但又無處不在。
五月的夏夜已經有些熱,似是睡得不安穩,湛雲葳偶爾會輕輕動一下。
越之恒一呼一吸間,全是她身上的暖香。
他皺著眉,發現雖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