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殺了這個世界的主角,那麼是否意味著她順理成章地接替他成為被天道選中的那個人選?
唐回南有很多問題想問,想問係統、問眼前這個把短刃抵進他胸膛的女人……
【宿主,是否使用保命物品?】
係統延遲的聲音響在他的腦海中,模模糊糊,像從遠方傳來的判詞,多餘又無用。
侍衛鬆開手,生息逐漸消逝的人便如一灘爛泥般猛地砸進了地麵的泥濘中。
泥水迸濺出來,寧浮蒻往後退了半步。
雨水裹著刀刃上的鮮血,絲絲縷縷墜下,像綻放在虛空的豔花,泛著糜糜猩紅。
她手中握著的這柄短刀是謝懷殷的。
從拔刀到殺人,沒有絲毫遲疑,快的連謝懷殷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擰眉不語,唇角翕動,想開口罵兩句寧浮蒻,該死的女人,誰允許她動自己的匕首的?
可視線落在她怔忡的神情上時,滾至唇邊的話便沒有緣由地咽了回去。
心底的荒唐遠勝於惱怒,謝懷殷有些想笑,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短短幾年,寧浮蒻脫胎換骨至此,居然敢親手殺人了,真是令他刮目相看。
不管二人有何仇怨,她出手的那股狠勁和堅決都被謝懷殷納入眼中,何曾想過,當年那般怯懦的小姑娘竟長成了如今的這幅模樣。
謝懷殷心緒複雜,眸光微暗,似感慨,又像是在驚訝。
而能被寧浮蒻毫不手軟殺掉的人,又是什麼身份呢?
謝懷殷打量著倒在地上的男子,衣衫粗糙,腳踏草鞋,瞧著並非權貴,不知是庶民還是乞丐。
這樣一個人,值得她親自動手?
還值得她在這麼惡劣的天氣下親自追過來?
疑雲漸起,謝懷殷稍稍側頭,用目光審視著寧浮蒻。
寧浮蒻從愣神中剝離,指節鬆開,又握緊了匕首。
她突然生出一種虛幻如夢境的錯覺,開始懷疑起這一切是否真實?
天道寵兒、氣運之子真的就這麼容易地被她殺死了?
就這麼簡單的一刀,他便死在了她手上?
為什麼會這麼容易?
寧浮蒻蹙眉,雨水從睫羽蜿蜒而下,穿透虹膜,又往下滴落,像凝結的淚。
提在左手的弓弩隻剩下最後一發箭矢,她麵無表情地垂眸瞥了一眼,隨而扣著懸刀,將僅剩的那支利劍射進了唐回南的胸膛處。
弩機複位,弓弦牽扯出一聲細微的哧聲。
她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不知是受雨水侵蝕,還是首次殺人後所留下的驚悸。
唐回南徹底咽了氣。
在此之前,他於腦海中回應了係統最後一個字,“用。”
殺人殺的太容易,寧浮蒻許久都沒有定住心神。
人死後,她心中大石卻沒有落地。
寧浮蒻直覺此事並沒有隨著唐回南的死亡就了結。
他不是擁有‘大男主’係統嗎?
為什麼這個被稱為係統的東西沒有幫他?
他死了,係統也會跟著消亡嗎?
這些全都是寧浮蒻疑惑的地方,可沒有人能給她答案了。
身側的謝懷殷還在饒有興味地揣測寧浮蒻跟這個庶民之間的仇怨到底是什麼。
他覺得新奇,同時亦對寧浮蒻有了兩分改觀。
狸奴有了利爪,不再是被迫搖尾乞憐的可憐蟲,她變化太大,雖說身上流著寧家人的血,不容小覷,但怎麼可能幾年之間就成長到這個地步?
今日本不該由謝懷殷來巡邏。
下著大雨,山間雜途不好走,滿是泥淖,又斜風驟雨,巡山是個苦差事,仗著謝家四郎的身份,他自可以推拒。
但謝懷殷沒有推脫,說要巡山,便領著親衛出了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