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血色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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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天畔烏雲稍有驅褪。

淡色光芒刺破陰霾,外頭鳴金收兵,皇帝的書房裡卻正式拉響了激戰的鼓聲。

父子爭鬥,就連素來受寵的梁妃和道長暌澄都被趕出來了。

漆如雋垂首立在廊下,麵上神色鎮靜,實則思緒早已不知飛出行宮去了何處。

注意力從最開始瓢潑的大雨到現在漸漸有了放晴跡象的天幕,他心中惴惴,似悶著一口籲不順的氣。

未相伴於寧浮蒻身側的疏忽讓他愈發不安,總感覺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滾——逆子!朕懶得再同你多說一個字,立刻滾出行宮。”

皇帝震怒,即便抑著情緒,略顯嘶啞的吼聲還是將他的不滿和厭惡傾瀉一二。

因先皇後早逝,他對太子的態度始終遊離在某種模糊不定的怪圈之中。

說不上好,卻也不能說差。

較其他皇子公主,寧兆對寧堇芝已經算得上用心。

畢竟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父愛雖謐寂,但好歹不吝嗇。

可寧堇芝數次與他作對,公然在朝堂上跟他唱反調,早就把那些微薄的父愛消磨得不剩幾許。

如今盯著跪在殿中央的瘦削身影,寧兆一再皺眉,滿臉不虞,“你言國庫空虛,連修整道觀的官帑都拿不出來,好,朕便歇了心思,不再提起。”

“但你現在卻想著抽調出所剩無多的官帑去東南三郡重建堤壩,瘋了不成?”

“先不說洪澇未發,便是起了水災,舊日所築的堤壩便不能用了嗎?!你前幾日才說朕鋪張奢靡,浪費國庫官帑……怎麼,撥款給好生生的水壩就不是在浪費錢?”

“若國庫真有充盈的錢幣,朕就該直接送去邊境才對!讓邑朝軍隊深入草原、踏平那些該死的草原蠻子,而不是捏著一旨和親文書被迫忍受他們的軟威懾!”

話音落,寧兆偏著身子伏在龍椅扶手上,咳出驚天動地的氣勢。

他一手掩唇,一手在空氣中揮了揮,掠出殘影,凝滯片刻,又無奈地耷拉了下去。

“太子,你來告訴我,朕到底該怎麼做?”

寧兆緩了一口氣,重新坐正身子。

他臉色不太好,不知是被氣的,還是其他原因。

寧堇芝低頭不語,目光落在鋪於地上的袍腳上,濕潤的水痕暈出一大片深色,像無法剔除的臟汙,顯目至極。

他的鬢發和肩頭全濕了,從王都冒雨過來,一路都是騎馬疾行,再好的避雨用具都無甚用處。

至行宮,一刻未歇,他穿著濕衣前來回稟政務,皇帝不曾關心便罷,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居然又要吵起來。

寧堇芝是出了名的好脾性,此時也不免心浮氣躁。

書房內外都靜悄悄的,風歇雨止,便是說不儘的春日柔軟,再不複將才的昏暗。

幽微的光砌著窗棱印子,揭開沉悶,在地磚上遊弋出淺淡軌跡。

他胸腔微微起伏著,緩慢地吐出一口濁氣。

斟酌須臾,才說:“是兒臣魯莽,可東南三郡的雨水已連綿多日,堤壩距修建至今已過二十年,早該撥款遣人前去檢修,否則恐難以抵擋夏季突發性的水難。又靠近睢河,一旦洪水暴漲,破開三郡後,王都及璠州都將會被殃及。”

歎息一聲,寧堇芝繼續說:“到那時便什麼都晚了,三郡受災,生靈塗炭,災民為求生路,必然會齊齊聚集在王都周邊……陛下,還望您能夠聽取兒臣這一魯莽的諫言。”

寧堇芝低頭盯著殿中造價不菲的八瓣蓮澄泥金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