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三人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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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下了軟榻,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冠帽,悄無聲息地退出內室後,寧浮蒻才緩過神來。

衣袍散亂,她也未伸手攏好,想撐著身子坐起來,又嫌費事,便維持原狀地躺著。

她不該遷怒漆如雋的。

縱然恨他的口是心非,厭惡他的自卑和怯懦。

但恰恰是這些被寧浮蒻所厭恨的缺點,構成了屬於她記憶中上輩子的漆如雋。

寧浮蒻比誰都清楚,漆如雋為什麼會反抗她。

感情在核心利益和階級權力之間是最不值得一提的東西。

寧浮蒻索求太多,既要又要,如同上輩子,她將全部的心血和精力都用在了如何攀附謝鳴章之上。

想要借謝家的勢,可惜能力配不上野心,受其所累,被反噬到失去了自我。

重活一世,她仍有迷茫,但對於權力和地位的渴求沒有半點減弱。

她身上帶著一種極為明顯的割裂感,漆如雋那般聰慧,不可能毫無察覺。

寧浮蒻的肆無忌憚和不計後果令他感到困擾。

可他什麼都沒問,已經在儘最大限度地去包容她反複無常的脾性與各種出格的行為。

漆如雋太蠢了,被情愛衝昏頭腦,即便時時抵觸,作用卻不大,遲早要被寧浮蒻給拖著下地獄,一如上輩子。

上位者,多涼薄。

寧浮蒻從前世壞到今生,總是肆無忌憚,為所欲為,從前是仗著身份和地位,如今依仗的是漆如雋對她的愛。

抬起手臂壓在眼眶上,寧浮蒻輕聲哽咽。

她的心臟裡仿佛一點點地滲透出某種酸澀液體,凝聚著、醞釀著,侵蝕出巨大的空洞。

靜默片刻,她陡然翻身起來。

顧不上被踢翻的食盒內灑落出來的新鮮櫻桃,她疾步往房間外走去。

丹曦正好進來,見狀連忙去拿了薄氅披在她肩頭。

……

謝懷殷提著那一籃子櫻桃來鬱瑕苑時,還未走近,就瞧見了衣衫不整腳步匆匆的漆如雋。

他不禁挑眉,唇邊牽出一絲哂笑。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居然還真叫他揪住寧浮蒻的小辮子了。

垂眸睇了一眼提在手中的籃子,原本礙眼的櫻桃此時都紅令人愉悅。

懶得進去見寧浮蒻,他隨手把籃子擱在了鬱瑕苑的牆頭上,旋即轉身,離開得毫不猶豫。

謝懷殷常年習武,即便整日酗酒,仗著人年輕,底子好,倒也沒教酒氣侵染出身子虧空的頹靡,走起來步伐迅疾。

轉過回廊,他便追上了漆如雋。

“掌印何故行色倉促,難道是身後有猛獸在追?”

背後的嗓音低沉中夾著幾分懶散,落在漆如雋耳中,像是某種獸音,極具危險性。

他胸膛稍稍起伏,暗自緩和了一口氣,又低頭打量自己的衣袍是否規整後,這才頓足,偏頭看向謝懷殷。

“多謝大人關懷,但並沒有出現如您口中所說的情況。”

謝懷殷聞言,似笑非笑地盯著漆如雋,“當真?可我瞧著掌印的臉色很不好啊……連鬢角都被汗打濕了,可見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隨著話落,他又趨近兩步,同漆如雋麵對麵站著。

兩人身量相差無幾,但漆如雋作為宦官,常年卑躬屈膝,對著人時,免不了會彎折腰背。

如此一來,他斂眉目微垂腦袋的模樣愈襯得謝懷殷高高在上周身氣勢迫人。

漆如雋下意識想暫避鋒芒,神情不變,語氣略顯退讓:“陛下那邊還有差事,恕奴才先行一步。”

謝懷殷豈容他輕易遁逃,“掌印這一走,沒人跟我聊天,那本官方才所見場麵很有可能會當作閒話說與旁人聽。”

他收了唇邊的笑,目露冷意。

話中威脅之意明晃晃,漆如雋再想低聲下氣討好奉承都沒用,顯然謝懷殷就是抱著不讓他好過的目的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