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曦也在奇怪,她們跑的完全沒有章法,幾乎偏離了鹿禺山的地界……
可謝鳴章居然能找到,細想後,頓覺不可思議。
寧浮蒻又沉默下去,待到衣裙穿好,丹曦又扶著她去池子左邊的原石矮榻上坐下。
“殿下您先休息一會兒,婢子出去告知謝大人您蘇醒的消息。”
丹曦出去,很快又有腳步聲返回。
寧浮蒻本來在出神,聽見步音,心念陡然一動,步子沉了些,不是丹曦。
果然,徐步從影壁後走出來的人是謝鳴章。
青年身量挺拔,著一襲鴉青素紗交領袍,緙織雲紋從衣襟綿延至袖口,玄色革帶,腰掛一枚冷白玉,如其人,清潤無暇。
他眸光溫和,麵上沒甚表情,是寧浮蒻最熟悉的模樣——八風不動,泰然自若。
從水池那邊走過來,舉手投足都仿若被規尺量著,儘顯矜貴。
寧浮蒻隻瞟了他一眼,就臉色淡然地收回了目光。
“你手臂有傷,婢子可曾叮囑過你?”
謝鳴章在三步開外站定,不近不遠的距離,但他身形漂亮,站姿又板正,便無端多出些難言的威懾力。
寧浮蒻不想跟他說話,壓著眼瞼,連看都不看他。
謝鳴章也不惱,又往前一步,“就算要置氣,也該分時間和場合,殿下以前可是很清楚這個道理的。”
謝鳴章果然是謝鳴章,短短一句話,就成功點燃寧浮蒻的怒火。
她冷笑一聲,仰起臉,視線對上他的眼睛,“謝大人這是在教訓本宮嗎?你算什麼東西,敢來規訓一個公主!”
“臣並無此意,是殿下想岔了。”
謝鳴章神色平靜,語態磊落光明,“隻是在提醒殿下,你我乃未婚夫妻,合該同心同德,離心是大忌。”
“謝鳴章,你我還未成婚,便開始想要欺壓我一頭了?這天底下未婚夫妻成不了真正的夫妻的不在少數。”
她語氣稍稍過激,嗓音都不自覺尖利了些,聽得謝鳴章頻繁皺了兩次眉。
寧浮蒻突然間就變得這般麵目陌生,再無半點以前與他相處時的小女兒姿態,她還真是笨的一如既往。
這麼明顯,借口說是置氣都解釋不了。
怨氣那麼重,撲麵而來,燒進了謝鳴章的心口。
“殿下這話的意思是想解除你我之間的婚約嗎?”
謝鳴章眯了眯眼瞼,眸中無笑,麵上神情便跟著陡然多出一些冰冷之色。
他很少會發脾氣,上輩子寧浮蒻再跟他鬨,都沒有同她計較,隻是最後親手將她推向死路後冷眼旁觀罷了。
這種永遠沉悶的性子相處起來能將人給累死。
寧浮蒻本就缺乏安全感,她渴望溫情,不管是從父母還是愛人那邊,能索求微末,便心滿意足了。
可惜謝鳴章比謝淳妃還吝嗇。
他們還常背地裡腹誹寧家人冷血,殊不知謝家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王都圈著的這些達官顯貴門閥世家,能屹立不倒,儘享榮華,靠的難道是溫軟可親的處事手段嗎?
“謝鳴章,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她微抬下頜,目光灼灼地盯著謝鳴章,又牽著嘴角露出個古怪的笑容,“謝大人還真以為本宮非卿不嫁嗎?”
話中諷刺意味撲麵襲來,謝鳴章啞然,一時間竟沒能回答上來。
寧浮蒻不管他的臉色好壞,繼續道:“人心易變,情愛虛妄,謝大人比本宮更清楚這個道理吧。”
聽著她的話,謝鳴章心境突變。
兩人身上的相似之處太多了,多到有時候他像是在照鏡子。
可又有明顯差異,她沒有他聰明。
棱角鋒利,不知是不懂得掩藏,還是根本懶得去收斂,她這種性子,作為女子是要吃虧的。
“可四殿下似乎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