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靜安居士(1 / 2)

替身他上位了 義楚 11092 字 5個月前

時值嚴冬,眼下正是最冷的時候。

一進屋,渾身就透著股寒意。沈清雲放下油紙傘,半舊的披風上肩頭積滿了殘雪。

小屋嚴實,好在倒不透風。屋內的正中央燒著柴火取暖,她走上前,拷了拷手,冰冷的手這才暖和了下來。

張盛的妻子端來豆漿,放在手邊的木桌上,不敢多說話。這位沈大夫古怪的很,白日裡不出沒,天天深夜才過來。

幸好她們夫妻睡得早,這個點剛好起來打豆腐磨豆漿。

沈清雲照例去看了會張盛,年後她就給張盛換了藥,也逐漸的開始施針。而張盛的眼睛也從什麼都看不見,到如今手指放在麵前,能察覺到有光影。

施過針後,兩夫妻推著木板車外出賣豆花去了。

沈清雲則在廚房邊的小屋子裡住下來,這屋子之前是張盛住的,他爹娘都走後,他帶著他妻子住進了裡屋。

院子外麵的這間小屋便閒置了,用來放東西。知曉沈清雲沒地方去,便將這屋子收拾了出來。

沈清雲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心中開始琢磨著怎麼賺些銀子從這裡搬出去。她考入了太醫院,元宵過後就可當職。

隻如今每日在太醫院的替人整理草藥,每個月俸祿隻得三兩銀子。

三兩,在京都皇城附近憑居個好一點的屋子都找不到。但她卻不敢走的太遠,她知道薑玉堂在找自己,如今連著出門,她都不敢在白天裡出去,隻敢選在晚上。

懷中,千金縮在被褥裡呼呼大睡。沈清雲聽著那聲響,漸漸地也閉上眼睛。

沒睡多久,大概兩個時辰就起來了。沈清雲換上八品醫士的服裝入了宮。

今年的考生一共三百多名,而考上太醫院的才六人,六人全按規矩封八品的醫士。

醫士還不是太醫,也極少有機會見到貴主兒們,尋常時日都是跟著太醫學習,或者出宮為那些小官們看診。

到了太醫院的時候人已經到齊,帶領他們的是錢章,也就是之前在雲水間買了她祛疤膏方子的人。

錢章是前兩年考入太醫院的,兢兢業業做了兩年的醫士都沒熬出頭,前段時日忽然憑借著一張去疤膏的藥方討得了宮中娘娘的歡心,一下子跳了兩級,如今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

他帶著一群人進了內殿,待目光落在最後方,在沈清雲身上停頓了片刻隨後才挪開。

成功考入太醫院後,來年便有舉薦名額。他今年的名額便給了沈清雲,換得了她手中的那張藥方。

可考上太醫院哪有那麼簡單,想當初他自己也是挑燈夜讀,整整學習了三年才考上。本以為這人是癡心妄想,名額給過之後日後便不必相見,哪裡知道她居然當真考過了。

錢章轉身的時候麵色難看,他今日的一切榮華都是依賴於那張藥方。沈清雲在太醫院一日,就提醒他這些東西都是偷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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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的天格外的冷,下雪之後便是白皚皚的一片。

薑玉堂在年後收到了邊關來的信,他之前與趙家悔婚,又派出了暗衛去京城外四處尋人,隻怕是暗衛一動父親那兒就知曉了。

他父親永昌侯常年鎮守邊關,幾乎從未歸京,父子兩見麵少之又少,連著信件傳的也不多。

如今看著這封信,覺得熟悉又陌生。朝中如今不安穩,父親讓他韜光養晦,莫要出風頭。還說,恒王如今正動身回京,朝中局麵瞬息萬變,讓他莫要去插手當年的事。

說到成婚,隻寥寥幾句,讓他挑選個何時的女子早日定下,若是再等,陛下必定會為他指婚,到時候他若不願,可是拿整個薑府的命去賭。

至於其他的,他喜不喜歡,這些在薑府的前程麵前,他的喜好似乎都不重要。

薑玉堂看的時候沒什麼感覺,信封看完之後,就著燭火就給燃了。

隻下午的時候,趁著雪停,他卻去了一趟靈若寺。

冬日裡,寺中的那顆銀杏樹葉都掉光了,乾枯的枝頭在寒風中頑強的抵抗,脆弱的像是下一刻就要吹到。

他去寺中上了香,又陪著圓空大師喝了茶,下了盤棋。出來的時候天色漸晚,這個時候下山也入不了京。

寺中的小師父帶他去客房休息,薑玉堂落後一步,去了一處小院中。

他站在小院門口,看著屋子裡亮起的燈火,衣袍被冷風吹的嘩嘩作響。

趙祿撐著傘站在身後,仰頭看了看世子爺,悄悄將傘往世子爺身上偏了偏。

世子爺每次心情不好都在這兒站著,但卻從來都不進去。

時間一長,他也漸漸地猜出是因為什麼了。自從遠在南疆的沈將軍去世後,夫人的身子就日漸消瘦,時常對著世子爺喊弟弟。

有的時候對著世子爺的臉甚至都認不出來自己的兒子。

親生母親不記得自己,把自己認作旁人。雖說那人是自己的親舅舅,世子爺嘴上說不在意,想必心中也是難受的。

後來,等稍稍清醒了一些,夫人便主動來了靈若寺。

雪下的小,兩人一直站到天漆黑,屋子裡的木魚聲停下來。薑玉堂動了動僵硬的身子準備回去,隻剛走兩步,身後的門被人打開。

前來倒水的婆子瞧見他一臉的喜色:“大少爺。”

薑玉堂站在屋子中央,等坐在冰冷的板凳上,還有些無所適從。

麵前的茶盞冒著熱氣,他往四周看了幾圈。屋子倒是不小,隻裡麵的東西少的可憐。

一張床榻,一張桌子,板凳,還有間小小的佛堂,就是這屋子的全部了。

腳步聲靠近,他立即收回眼神。

他母親穿著僧衣坐在他身側,目光落在他身上半晌,隨後開口:“有些瘦了。”

薑玉堂聽見這聲,心中悄悄升起幾分愉悅,他抬起頭,目光落在對方身上,半晌才回:“前段時日病了一場,多謝母……”

頓了頓,薑玉堂又道:“多謝靜安居士關心。”

他母親如今在寺廟中戴發修行,稱號為靜安。他之前叫錯過一回,當時母親愣住許久,之後就記起他舅舅死了。

那段時日,她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水米不進,神色猶如要枯萎,從那以後,薑玉堂就不敢喊她母親。

靜安居士點了點頭,僧衣之下身子骨十分瘦弱,整個人帶著一副病弱之態,但看著要比當初剛來寺中時卻是要好多了。

薑玉堂這才鬆了口氣。

他自幼是由祖母與乳娘帶大的,從記憶起他母親便開始信佛,舅舅遠去南疆後,她成日的擔心,每日都在求佛祖保佑沈少卿安康。沒多久,祖母又走了,她母親又求外祖母能投胎個好人家。

前年舅舅的死訊傳到京都,母親一下子失去至親,一時受不住打擊,精神恍惚。

如今,母親還能認出他來,他心中是真的高興。

手中捧著茶盞,薑玉堂沒喝一口,卻說了許多的話。他說了祖母,說了薑府很好,還說開始準備與趙家聯姻,又說了如何退的婚。

但卻隻口未提自己受傷的事。

靜安居士在一邊安靜的聽著,全程隻問了一句:“那你呢?”

外麵的雪下的正好,薑玉堂抿了一口茶,卻又像是喝了口酒。他不知怎麼說到了沈清雲:“我這段時日遇到個女子。”

如今說起沈清雲,他已經知如何來向母親去介紹她。

是他喜歡的女子?可是沈清雲又對自己做了什麼?他滿腔期待的去求她嫁給自己,她卻走的頭都不回。

可若要說他不喜歡,他如今翻天覆地的去找人,要說不喜歡都騙不了自己。

他如今什麼都不想,隻想早日將人找到。

薑玉堂頭疼欲裂,在寺廟中住了一晚,第二日清早天剛亮就下了山。

他去了一趟貢院,找到了考卷閣,翻看了蘇青等幾人的卷子。

鄉試中這幾人的排名都不低,皆在百名之內。薑玉堂翻看了卷子,查看了文章。

其中,排名最高的應當是劉映陽,那個姐姐在太子東宮當侍妾的考生,他排名第五十七位,文章寫的也實在不錯,這個排名實至名歸。

看守考卷的官員嚇得一頭冷汗,站在一邊道:“薑世子,這事要讓人知曉了,我可是頭頂的烏紗帽不保。”

這薑世子可是個混不吝,一來就要看考卷,他可是破例放人進來的。也實在是沒法子,得罪不起薑世子。

“我看的是去年的卷子,你怕什麼?”

薑玉堂又將其餘幾人的卷子翻出來一一看過,這才放下。出門的時候,他又讓趙祿塞了銀子,這才從貢院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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