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一半就停住了,鏈子鎖住了腳踝,牽扯住了她的行蹤。一隻腳往前邁著還保持著朝前走的姿勢,可卻偏偏怎麼用力都掙脫不掉。
她似是不得其解,又或是想朝他靠近。
哪怕是被鎖住了腳腕,依舊要往前走。
鏈子撞擊在地麵上,聲響一聲接著一聲。她像是惱了,動靜越來越大,整個人也像是急促起來。
黑暗中,聲響一聲接著一聲,砰砰的撞擊聲不斷,格外詭異。
“彆動。”薑玉堂的聲響顯得異常沙啞。朝後靠的身子直起,往她這兒走來。
薑玉堂走到她麵前,蹲在她腳下。
雙手捧起她的腳腕,鏈條發出細微的聲響,借著那一絲餘光,清楚的看見白皙的腳腕之上滿是傷痕。
都是磨破的傷痕,舊疤好了之後又添新傷。這隻腳腕像是從未好過。
手指在她傷口上憐惜的撫了撫,薑玉堂抬起頭問她:“疼不疼?”
她像是受了驚的鳥,謹慎的搖了搖頭。
隻是那腳腕上還有被磨破的痕跡,又怎麼可能不會疼呢。他手指所到之處,沈清雲疼的一縮,卻還是乖巧的搖搖頭。
薑玉堂眼神一暗,雙手摸到腳腕後,尋到到那暗扣。輕輕地一聲輕響,那鎖住她腳踝的鏈子就那麼被打開了。
“不鎖你了。”他起身,將人輕輕地擁入懷中。她太瘦了,像是一隻剛出生的鳥,被他擁入懷中後,背脊都在輕輕顫抖。
“再也不鎖了。”喟歎一聲,不知是承諾還是保證。
沈清雲被他抱在懷中,越抱越緊。
鼻尖湧來一股酒氣,她沒忍住,輕輕乾嘔了一聲。
禮部的趙大人不知得罪了何人,半夜裡被人在暗巷裡兜著麻袋打了一頓。
聽聞打的有些慘,鼻青臉腫不說,牙齒還掉了幾顆。趙大人吐了好幾回血,一直嚷嚷著是有人要害自己。
半個月後,等人清醒了一些,忽然一紙訴狀告了大理寺,說前段時日自己招人暗算,是薑玉堂所為。
薑玉堂聽見這個消息,已經是午後了。這幾日秋老虎尚在,午後的陽光刺目的厲害。
太子跟他說完事,便道:“趙文陽的事,你怎麼解釋?”
趙文陽也就是那被打掉牙的趙大人,他是禮部的文書,平日裡可就憑著一張嘴吃飯,如今話雖能說,但是一張嘴就缺了幾顆牙齒,豈不是惹人笑話。
薑玉堂倒是波瀾不驚,抬手整理著檔案,邊道:“臣不知。”
“聽聞那日趙大人在酒樓裡辱罵你,當天晚上就遭受了暗算。”太子低頭在紙上作畫,瞧不清楚裡麵的情緒:“孤派人親自去查了,那日你也在酒樓,你還敢說沒有關係?”
“吃醉了酒,惹了人不是正常?”薑玉堂在一邊喝著茶:“臣當晚是去過酒樓,也不能確定是臣所為。”
他回答的滴水不漏,叫人瞧不出半分的心虛。
太子仔細打量了幾眼,提筆收了手:“說到這個,孤倒是想問一句,那日你與恒親王一同去酒樓是為何事?”
若不是趙大人出事,他的人去查,還當真不知。
恒親王在朝中一直很有威望,隻是他那人從未結黨營私。可近幾年,陛下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如今更是接連請太醫……
這個時候,薑玉堂卻是與恒親王交集上了。太子拿起桌麵上的帕子,擦拭著手心裡的墨汁:“不解釋?”
薑玉堂身上總是帶著一股沉穩,哪怕是如今對著太子的試探,他依舊是不慌不忙。
“臣之前在靈若寺見過恒親王一回。”他放下手中的杯盞,又道:“之後,圓空大師下了山,恒親王見我手腕有疾,特邀我去讓圓空大師看看。”
他那隻手掌如今以是廢人一個。
之前落在他身上所有美好的詞彙,如今都像是一場玩笑。明珠蒙塵,一隻手廢了便再也不算的上是明珠了。
太子也知曉他的手,更比旁人更清楚的是他的手是為何而傷。垂眸沉悶了片刻。
“既是困在身邊了,那便對人好些。”他抬起頭看向薑玉堂,麵色帶著幾分複雜:“終歸是喜愛一場,若是鬨出無法挽回的事,到時為時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