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意晚輕狂跋扈十幾年,一朝失勢入獄。
本朝宗人府大獄隻關皇親國戚,比如趙意晚這般金尊玉貴的長公主。
采光最好的牢房裡,茶案香爐寥寥輕煙,棋盤金貴白玉為子。
渾圓軟榻夠三五個人在上頭隨意打滾,外頭還有層帶著流蘇青玉的金紗帳子垂著。
這規製放在都城金襄閣裡頭,定是一夜千金的尊貴上房。
哦~還有……
牢房門口立著一座開過光的金獅子。
是從皇帝寢殿門口掰下來的。
長公主說這金獅子能鎮冤魂邪祟,還能助眠,且看著親切。
宗人令隻瞧著那目露凶光的金獅子就覺渾身不得勁兒,他實在不明白這般凶神惡煞是怎麼與親切扯上關係的。
要說蹲個牢房待遇都如此好?
那自然不是。
曆朝曆代,從未有過這般先例。
這都是在趙意晚蹲牢後加急布置的。
趙意晚自幼養的嬌貴,吃穿用度都要頂頂好的。
珍饈美食|精細的光大廚就有十個,衣裳華服皆出自宮中禦用繡娘之手。
番外進貢的首飾頭麵都要讓趙意晚先挑一遍再送往其他宮殿。
先不說長公主寢殿裡幾個人高的血珊瑚和整整一排碗大的夜明珠子,就光那有一麵牆大的藏寶架就有五個,以至於趙意晚出宮立府時二十幾個侍衛足足搬了三天三夜。
所以金嬌體貴的主子就算今朝失了勢坐了牢,也受不得半點委屈。
被押送到宗人府時趙意晚硬是杵在大門不肯進,說裡頭會弄臟了她的新鞋。
宗人令瞟了眼那雙貴氣的閃瞎眼的繡花鞋,又想起新帝的命令。
年過五十的大人咬著牙吩咐宗人府侍衛將長公主要走的大獄長廊洗灑了五遍,直到趴在地板連臉上有幾條皺紋都能照得清清楚楚時,趙意晚才不情不願東挑西撿的進了門。
好不容易將小祖宗請進了大獄。
長公主又立在牢房門口嫌棄裡頭太臟不能就寢。
宗人令深吸幾口氣,天知道這裡頭已經打掃過了多少遍!
他覺得這位不是來蹲牢的,是來宗人府郊遊的!
後來在皇帝的首肯和趙意晚的頤指氣使下,愣是把這間牢
房打造成了一個金絲籠。
對於趙意晚得寸進尺的要求,皇帝隻有一樣沒應。
那便是趙意晚要一個俊俏郎君進來伺候。
宗人令聽趙意晚提這話時,險些當場甩袖子走人,坐個牢錦衣玉食不說,竟還念著美色,著實過分。
長公主到底有沒有階下囚的自覺!
要問有沒有,那自然也是有的。
至少趙意晚還在想法子在被小皇帝砍頭前逃出去。
趙意晚靠在擦的雪亮的牢門上,掰著青蔥如玉的手指問:“臣相可有替本宮說情?”
“臣相大人昨日剛上書了殿下仗勢欺人的罪證。”宗人令麵無表情道。
宗人令原是由皇親國戚擔任,因前朝宗人令公報私仇將嫡出小皇子弄死在宗人府後,這條律例便被廢了。
本朝宗人令皆由中立官員擔任。
趙意晚放下一根手指,蹙眉。
那東西明明前些日子還拉著她的手說要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怎翻臉如此快!
不過,長公主不慌,她多的是裙下之臣:“那驃騎將軍呢,他可有打算帶兵闖宗人府救本宮?”
宗人令垂首:“驃騎大將軍於昨日帶兵前往邊關。”
趙意晚點頭:“嗯,驃騎大將軍心係江山社稷,是我大縉好兒郎。”
“驃騎大將軍說,去邊關捉拿長公主手下親兵,要斷絕長公主一切東山再起的機會。”
趙意晚沉默。
好半晌才道:“他明明還曾去求聖旨賜婚。”
罷了罷了,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