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國使臣再無之前的氣勢磅礴,言語間客氣有禮,仿若剛剛逼迫皇帝的不是他們一樣。
趙翎一杯又一杯的酒往下灌。
原本的驚喜被怒意和不甘取代,憑什麼她可以輕而易舉解了眼前困境,憑什麼她幾句話就能將他們鎮壓。
他這個皇帝,當的可真無用!
風傾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沒有從趙意晚身上挪開,他看她給林沅立下馬威,看她牽著關良的鼻子走,看她為了蘇栢疾言厲色,看她與慕連打太極。
看她遊刃有餘,再現當年朝堂的叱吒風雲。
風傾的悶氣逐漸消散,隻剩對眼前人的傾慕與思念。
然慢慢的,他的火氣又開始增加,因為那人從始至終都沒有看過他,就算看他目光也是一掃而過,不曾停留。
趙意晚對那道恨不得將她戳穿的灼熱視線故作不知,也不回應,也不排斥。
看就看,多看幾眼她又少不了一塊肉。
宴席一直到夜半才結束。
各國使者走的東倒西歪,顯然是儘了興。
江宿心裡憋著氣,喝了許多悶酒,此時早已不省人事。
這
些事自不用趙意晚操心,能伺候在金鑾殿的近侍都不是蠢的,他們自然會將人安穩的送回使館。
慕連走在最後頭,瞥了眼腳步虛浮的關良林沅,輕嗤了聲:“蠢貨。”
明明是來砸場子的,卻被那個女人輕而易舉奪了主權,被完全碾壓後偏不自知,還喝的挺樂嗬。
慕連離開前,轉身朝大殿瞥了眼,唇角劃過一絲興味。
趙意晚,有點意思。
所有人離席後,趙意晚才屏退了伺候在殿內的宮人。
一時間,殿內隻剩長公主與皇帝。
趙翎喝的有些多,但沒醉到離譜。
他搖搖晃晃的起身,停在趙意晚的麵前。
“皇姐,彆來無恙。”
趙意晚斜靠在椅子上,動也沒動,淡淡應了句:“如你所見,還沒死。”
該死的,早知初次後要如此折騰,她就該將大婚提前,也免得遭這份罪。
當然,她不會去怨她心心念念的太子,隻會將氣往趙翎身上撒。
趙翎笑了聲,似慶幸似諷刺。
“還好皇姐還活著,否則今日難以收場。”
趙意晚哪能看不出趙翎那點兒心思,瞥了他一眼後漫不經心道:“你倒不必覺得委屈。”
這句話似乎踩到了趙翎的逆鱗,他麵色陰沉的吼了句:“朕乃一國之君,何來委屈!”
趙意晚隻當瞧不見他的歇斯底裡,揉了揉眉心道:“你若是也曾浴血奮戰,也曾提著人頭逼迫西寧投降,也曾火燒江朔的軍營逼他退兵,他們今日也會對你存幾分敬意。”
趙翎一怔,半晌無話。
他做不到,至少,現在做不到。
“你當初與風府逼我退隱的氣勢去了哪裡,不過幾個來使便讓你亂了分寸。”
趙意晚起身,森冷的氣場將趙翎死死壓製。
“我原以為,你有幾分能耐能穩住江山,可卻沒想到作為帝王,你心胸竟如此狹隘,壓製不住小小的來使也就罷了,大難當前,你竟還有心思與本宮爭那一口氣!”
“帝師說的果然不錯,擇你為主確屬無奈之舉,不知帝師若知你今日這般度量,會不會後悔當初舉全族之力來壓製本宮!”
趙翎身子僵住,原本的不甘不知為何竟在頃刻間化為羞愧。
“你以為本宮今日能鎮住他們,他們
便會放棄這場圍剿麼,你與其在這裡不平不憤,不如想想接下來如何應對邊疆的侵掠!”
趙意晚懶得再與他廢話,甩了衣袖離開。
她承認,趙翎適合做皇帝,但手段閱曆都顯稚嫩,沒有幾年時間沉澱,難當大任。
可眼下,已經沒有時間給他磨煉。
趙意晚離開後,趙翎跌坐在地上久久沒有動彈。
他第一次感覺到了無力和悔意。
可許多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無論你怎麼後悔,都再無回旋的餘地。
趙翎又喝了很多酒,不省人事後,是狼林與成餘將他送回了寢殿。
這一夜,給這位年輕的皇帝上了寶貴的一課,至於他是在逆境中衝出雲天,還是就此陷入黑暗的地獄,暫時,還不得而知。
_
趙意晚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大殿。
鷹刹迎了上去:“殿下。”
趙意晚立在門口沉默了好一會兒。
“你說,本宮今夜應該睡哪兒?”
鷹刹低頭回道:“殿下,阿喜小鵲兒已經回長公主府收拾了。”
趙意晚左右望了眼,果然不見阿喜小鵲兒的身影。
長公主笑彎了眼,這兩隻鵝甚得她心。
“那個什麼……隨什麼呢。”
趙意晚嘶了聲,半天也沒叫出名字。
“回殿下,隨安與小鵲兒回了公主府。”
鷹刹道。
趙意晚一邊朝宮外走,一邊哦了聲:“看來小鵲兒還挺喜歡他。”
“那誰……什麼彎彎呢。”
鷹刹:“也回了公主府。”
趙意晚歎了口氣,半天才很委屈的低喃了句:“本宮不想再往府裡添人的。”
可她不添,地獄就得添。
“本宮走不動了,你背我吧。”
趙意晚頓住腳步,雙手環胸,活脫脫一個驕傲跋扈的公主殿下。
鷹刹勾了勾唇,很快又恢複平靜。
“好。”
“要騰雲駕霧,飛簷走壁那種。”
長公主趴在殺手的背上,喜滋滋的提要求。
鷹刹對她自然千依百順。
隻道了句:“殿下抱緊了。”
然後,便如長公主所要求的一般,騰雲駕霧,飛簷走壁。
這夜,宮裡巡邏的侍衛大多數都看見了一道影子自眼前飛過,但定睛一瞧時,卻半個人影都沒有。
夜色漸濃,月兒高高掛著
。
到公主府門口時,趙意晚才從鷹刹背上下來,還抱怨了句殺手背太硬了,下次要墊個軟枕。
對長公主無理的要求,鷹刹還認真嗯了聲。
公主府大門的封條已經拆了,門口還掛了兩個嶄新明亮的燈籠。
想也知道是小鵲兒的注意。
趙意晚抱著雙臂歪著頭看了好一會兒,才甚是滿意的準備入府。
然一隻腳才踏進去,便聽一道輕笑傳來。
“長公主。”
趙意晚一愣,這笑聲,這語調。
是宴席上那隻狐狸沒錯了。
趙意晚抬手製止了鷹刹,歎了口氣後收回那隻腳,緩緩轉身:“慕使者好興致啊。”
這大半夜的竟跑到公主府來堵她?
鷹刹皺著眉頭。
他剛剛竟然沒有發現他!
慕連搖著扇子走向趙意晚,眯起一雙狐狸眼道:“聽聞長公主風流肆意,今日一見果真……名副其實。”
說完還瞥了眼一旁麵色冰冷的鷹刹。
很顯然他是在指剛剛鷹刹背趙意晚的事。
“我不會武功,你不必如此防備。”
慕連實在受不住鷹刹那要殺人的目光,合起扇子不耐煩的指了指他。
鷹刹自然也感覺到慕連的確沒有內力,可視線仍舊死死盯著他。
“你剛剛沉溺於溫柔鄉,我又藏的比較深,你沒看見我情有可原。”
話是對著鷹刹說的,人卻已經走到趙意晚麵前,二人的距離隻有一拳之寬。
趙意晚看了眼偏過頭的鷹刹,又不動聲色的挪開目光:“慕使者尋本宮有何事。”
慕連仗著身高的優勢,彎腰湊到趙意晚的耳邊,輕聲道:“連仰慕長公主已久,今日一見更是傾心,不知,殿下願不願意多一個入幕之賓。”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加更沒成功。
今天小肥章。
慕連:介意換個男朋友嗎?你不用回答,我知道你不願意。
趙意晚:……
慕連:所以,介意多一個男朋友嗎?
賀清風:你跟我搶晚晚?
慕連:?!!!!什麼,什麼玩意兒!我剛剛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