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沒死,他還毀了他一隻右眼!
此戰後,定山在營裡風頭無兩,也更得都督器重,好些重要任務,義父竟然越過他,全交由定山負責。
軍裡議論紛起,都說他失了義父寵信。
想到此,吳深便憤懣,他會淪落如今地步,全拜定山所賜!
若不是定山出現,害他常遭人恥笑。與蠻子那一戰他就不會冒進,沒有冒進他也就不會吃了敗仗,也更不會因擔心回州被人再度嘲笑而帶兵叛逃。
甚至還害得他淪為了他曾經最瞧不上的匪子!
吳深看向寨外,視線於對麵的燕頭山。眼裡的陰狠像是淬了毒的刀劍。
總有一天,他會讓定山死在他槍下!
跪得太久,腿子腳麻,正想悄無聲息地挪動膝蓋。不料剛擺好個舒適姿勢,“噗通——”,他又被踹倒。
桌上香爐掀翻,鎏金蓋子墜在地上跳了好幾個圈,梅花清香瞬間溢滿屋子。
落在身上的香灰很燙,腿子灼痛,卻不敢揮開,第一時間是趴跪求饒,“小的錯了,小的錯了……”
“去!”吳深厲聲吩咐:“你讓寨裡的兄弟這段時日皮子都緊著點,等那妮子的任務一完成,我們便全打過去!”
義父想讓定山來擒他,他便讓定山有去無回!
***
吳深說的任務,是讓蘇煙給寨子裡的人下毒。是在蘇煙提議做探子救父時,他要求的附加條件。
蘇煙坐在木窗前發呆。
這是她在燕幫的第三日。
入寨那晚,她本是裝暈,結果心力交瘁,一不小心睡熟了過去。也不知雷伊與總杆頭說了什麼,她竟就真在這寨子裡給住了下來。
至於吳深給的毒藥,在她還醒著的時候,偷偷扔進了寨外的草叢。
此時,門外傳來一道聲音。
“蘇娘子?我進來了?”
蘇煙回眸。木門輕啟,進來一位婦人。她頭戴黃白條頭巾,身著藏青粗布衫,圖案繡的是飛燕。
一走近,淡淡草藥香飄出。
她名麥歆,年二十又六,是麥達的姐姐,也是寨子裡的醫女。蘇煙的腿就是她給接好的。
“蘇娘子,我來給你換藥。”麥歆開口,聲音很柔,與她溫婉的性子極為相符。
蘇煙道謝。
麥歆剪開她腳上裹著的白布,認真翻看了幾遍,鬆氣道:“看著已消腫不少,蘇娘子放心,你這腿無大礙,就是之前弄脫了,現已幫你接攏,再養個十天半個月,就能走路自如了。”
但蘇煙並不鬆快。
吳深給她定的期限是在月底,距離那日,她隻剩了半月時間。
若隻坐著靜養,隻怕她父親的命也要給“坐”沒了。為今之計,她必須儘快尋到拿取毒藥的機會。
心裡飛速盤算,蘇煙麵上卻不顯,見麥歆又為她仔細塗抹草藥,她應道:“多謝娘子,有勞了。”
蘇煙的態度十分清冷,這寨裡的人,她都不想過多往來。一來,他們是匪,她帶著天生的排斥。二來,她要救父,遲早要害死他們。
她不想自己的理智被情感左右,最後功虧一簣。保持淡漠疏離,是她能想到的最好方式。
然而麥歆並不在意,甚至還熱切提議:“要不要我扶娘子去外麵坐會兒?”
她怕蘇煙悶壞。自從醒後,蘇煙就一直待在屋裡,與今日一樣,隻乾坐著,從未開窗。
纏好潔淨的新布條,麥歆又道:“今日寨裡男人們不在,他們都去後山打獵去了。”
說這話,她隻想透出一件事情:雷伊白日也不在寨裡。
她知蘇煙是在躲人。
前天晚上,雷伊抱著昏睡的蘇煙進寨,壩上所有人都是看見了的。不過一盞茶工夫,他帶了個嬌俏媳婦回來的消息,就跑遍了寨裡各個角落。
男人們哄笑祝樂,女人們則探頭打聽,都想瞧瞧蘇煙是何模樣。門前來了一波又一波人,如浪一般,麥歆趕都趕不走,好在最後定山出麵,才鎮住了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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