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接過,又道了聲謝。
“說起來,你可彆光顧著作畫呀。”裴迪飲一口,舒服地搖搖頭,對自己的手藝很是滿意,“你那百代成詩這幾日便再沒動靜了麼?”
百代成詩的存在,王維並不曾避著裴迪。隻是不知為何,若王維想分享給好友,邀他同看,也能看得,偏偏裴迪自己卻始終沒有這個機緣。
或許是他的詩作本就比不得王維吧。裴迪心胸豁達,倒不曾因此生出什麼不滿或怨懟。反正借好友的光幕,自己不也能同看嘛。他開開心心地想著,竟比王維本人還要上心。
“你若不提,我還真要忘了。”王維本就不是重欲之人,對身外之物也大多持著可有可無的態度。
“最初的時候,它還總能折騰出些動靜來,隔三差五地提醒我。可如今不知是不是用久了,倒不常見那些提示。”若非裴迪時時關注,恐怕他還不知要錯過多少呢。
說著,王維翻開光幕。裴迪湊了過來,定睛一瞧,“果然!我就說嘛!”就在兩人打開百代成詩的同時,那位名為“也好也好”的up主又上傳了新的視頻。
“得虧有我提醒你,否則你還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留神呢。”裴迪雙手抱臂,洋洋自誇了起來。“除去上元那回的詩歌,其他兩期均是按照節氣順序來的。若無意外,上回雨水過後,便該接驚蟄了吧?”
自古以來,寫驚蟄的詩雖不多,卻也不少。
“摩詰,你說這回會是誰的詩作入選呢?依舊是咱們大唐的詩人麼?不過……”裴迪抬手,搗搗他胳膊,滿眼都是要敲熱鬨的戲謔,“你既得了百代成詩,便注定詩品不凡。早晚也該拿你的大作去鑒賞一番,對不對?”
“也好娘子素來跳脫,天馬行空,這叫我如何能得知呢?”王維點進視頻,微微搖頭,以示自己並無頭緒,至於好友所說的後半句……
他看得很是淡然,“前後數朝,風流人物不知凡幾,若能忝列其中,倒是我的榮幸。倘若無緣,也沒什麼可唏噓的。”
“得虧我原先還想與你打賭呢。”裴迪撇嘴,“你既言不知,那豈不是白費了我精心準備的賭注?”
“哪怕你拿了展子虔的畫來作注,我也不與你賭。”王維瞥他一眼,“裴十,你這個習慣可不好,得改改。”
眼看著又要從他那兒聽訓,裴迪登時自覺認錯,“也是我糊塗了,怎麼想起在你一個修佛人的麵前提起這些呢?”
兩人便這樣你來我往地打趣了幾句,而到這個時候,視頻上也已經放完了例行不變的開場白。
不出意外,每當結束了開場白之後,緊隨其後的,應當就是本期的主題。然而這一次卻與之前不同,說完例行介紹之後,屏幕上的小娘子消失不見,視野卻被黑沉沉的天空占據。
兩人還未來得生出疑惑,便見這團烏雲被白光劈開,片刻之後,一聲雷響應景地落下。
待幾聲雷響過後,文也好才又將屏幕轉過來,麵對著自己。
【相信見過這幾道雷,大家也都反應過來了。今日,我們要討論的正是節氣驚蟄。】
【《禮記·月令》有載:“仲春二月,始雨水,雷乃發生,蟄曰鹹動,啟戶始出。”】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說的雖是驚蟄,倒也串聯起了第一期至今的幾個視頻。在進入春季之後,有了雨水的滋潤,花草糧稼生長起來了還不夠。沒了其他生靈的陪伴,哪裡能顯出春日的熱鬨呢?因此,“春雷”便承擔起了喚醒尚在沉睡中的動物們,尤其是昆蟲們的重任。】
借著《禮記》中的一句,文也好自然引出了驚蟄的由來與特殊意義。
【猜到驚蟄不難,就是不知屏幕前的你們能否猜到,今天又會是哪首詩歌與大家見麵呢?】
她難得在開頭便賣足了關子,其中當然另有緣由。
【到第四期視頻了,我想很多觀眾朋友們或許都會嘀咕:雖然《四時有詩》才出了三期,可為何每每不是唐朝詩人便是宋朝詩人呢?】
【所以這期,就讓我們放眼其他朝代,來看一看在唐宋之外的詩人又是怎樣描繪驚蟄這個節氣的吧。】
“竟然不是大唐的人麼?”裴迪有些意外,但很快又起了好奇,“杜公與蘇公雖多寫宮廷詩,卻也寫得清新自然,一掃六朝浮靡氣。”
“後來的小杜郎君麼,自然隻有更勝一籌的。”說到這裡,裴迪忽然想起另一樁事,“我素來不愛關心這些,所以先前才托你去問一問。”
“那件事,可有眉目了?”
王維手下點住暫停,目光卻並未從光幕上挪開,“我早已借太原王氏的名義去查過了,消息正是今晨送回家裡來的。”
“好哇!”裴迪將烏梅漿把在手中,欲飲的動作一頓,“怪道你今日突然來尋我,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沒有理會好友的調侃,王維隻是沉聲道:“京兆杜氏,的確有一位行二的郎君,單名一個‘甫’字。”
“他在洛陽。”